“刚刚是谁一直在喊加把劲儿?”顾旭低头看着她,似笑非笑。
赵嫣轻哼一声,仿佛在耍赖。
顾旭低下头,吻了吻她娇艳的嘴唇。
赵嫣睫毛微颤,目光迷离。
“谢谢你。”
唇分之后,赵嫣脑袋埋在顾旭的肩头,如梦呓般轻声说道。
顾旭并未回应,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仿佛要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
他知道,她是在感谢他杀了天行帝,替她死去的母亲报仇雪恨。
这些年来,赵嫣一直在暗中追查母亲死亡的真相,筹划着复仇的大计。
如今大仇得报,她心中的那个结终于得以解开。
…………
洛京府尹——准确来说,是前朝洛京府尹杨炯,正躺在一张破烂的草席上。
牢房内漆黑一片,仅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狭窄的窗缝,斑驳地洒在粗砺的石墙上。墙壁湿漉漉的,仿佛能拧出水来,上面布满了青苔,散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潮湿与腐朽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恶臭,那是汗味、霉味与排泄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几乎令人窒息。偶尔,还能听到老鼠在角落里窸窸窣窣地穿梭。
牢房角落处,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桶孤零零地放着,那是犯人解决生理问题的唯一去处,桶壁上沾满了污秽的痕迹,令人不忍直视。
杨炯已被关入洛京大牢整整两日,但他依旧未能适应这昏暗而压抑的氛围。
身为京城的最高长官,昔日他总是将犯人送入牢狱,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沦为阶下囚,身陷囹圄?
在过去的岁月里,杨炯的生活可谓极尽奢华。
每日的餐桌上,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无一不是精心烹饪;他的衣衫,皆是绫罗绸缎制成,金丝银线交织其中;他的住所,更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尽显尊贵与气派。
然而,这一切在杨炯被押入洛京大牢的那一刻,瞬间化为乌有。牢房的简陋与肮脏,与他昔日的生活形成了鲜明刺眼的对比。
每日的伙食不过是清汤寡水,粗茶淡饭,对于食量一向大的杨炯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他尝尽了饥饿的滋味,短短两日,他便感觉自己的体重锐减,瘦了好几斤。
“顾旭,你特么真是个不分善恶、不明是非的暴君,”杨炯盯着天花板,嘴里骂骂咧咧地嘀咕道,“我杨炯真是瞎了眼,以前还以为你是个谦恭俭让的年轻人,没想到你竟是个披着羊皮的狼,一肚子都是野心和狠毒。
“大齐朝廷给你的恩德,你转眼就抛到了九霄云外,恩将仇报,真是个无耻至极的家伙。
“你简直比野兽还残忍,比恶鬼还可恨!口口声声说什么仁义道德,却连前朝臣子都不放过,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你的统治,注定是一场灾难,你的新朝,不过是个建立在血腥和谎言上的短命王朝。你以为你能一手遮天,却不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的王朝,注定会二世而亡,你的子孙后代,将会为你的罪行付出惨痛的代价……”
当杨炯骂得正欢的时候,那扇破旧的牢门突然嘎吱一声,缓缓打开。
一阵冷风裹挟着牢狱特有的潮湿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杨炯缓缓从草席上坐直身子,眯起眼睛,试图在昏暗的光线中捕捉到来人的身影。
只见那人手中托着一支蜡烛,微弱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不定,为他的脸庞勾勒出一层朦胧而神秘的光影。
随着那人走近,杨炯终于看清,原来这是一个年纪不大、面容白净的宦官。他穿着一件大领大襟、阔袖带水的长袍,胸背间绣着精致的团花,显得华贵而不失庄重。
“你刚刚在说些什么?”年轻太监微微一笑,但他的目光却很冰凉,没有半分笑意,“直呼君主名讳,那可是‘大不敬’之罪,你可知道?”
杨炯被这一问吓得打了个哆嗦,心中暗自懊悔。
他迅调整情绪,脱口而出:“我刚刚在说,大夏王朝千秋万代,吾皇万寿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