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外面有一条稀稀拉拉布满了青草的村路,由于走的人少,所以村路也有些荒芜,隔那么远还有一堆堆畜生的粪便,当然黄牛的最多。这村路绕过库坝的上头,便是一道山岭,山岭上有两间瓦屋,是胡前的家。胡前牵着牛嫌走慢了,就绕到牛后,随手揪断路边的一根黄荆条,扬起来,做个样子,牛有些惧怕,便加快了步伐。到了屋前,胡前将牛拴在一块有眼儿的大石头上。然后进屋拿出一籽苎麻,顺手带出一只矮方凳,坐着勒起右边裤管,直露出弯曲的膝盖。他理好一绺绺苎麻,将双手在胸前一展,吐几星唾沫在掌心,一搓,再开始就着膝盖搓麻绳。母黄牛望着他,仿佛等着他送草料,可是没有送,便失意地收回目光,绕着那有眼儿的石块在原地走了几圈,但犟不断那暂做桊绳的青藤,尽管是青藤却也挺牢固的。母黄牛感觉无望,跺了一下蹄子愣在那里。雨停下来了,地面仍有些湿,很快胡前就搓出一条几米长的麻绳,来到母黄牛面前,将那青藤从牛鼻孔的木桊上换下来,再把牛绳拴在那块有眼儿的大石头上,他心里才算踏实。这会儿,胡前又返回林子,找那头公黄牛。沿路水渍渍的,他的裤管都打湿了,不觉得难受,反感到凉爽,但心里总不快意,因为那头公黄牛还没有找到。他步入密林深处,四处张望,仍不见踪影。穿过林子的那一头,是一片庄稼地,忽然发现他家的那头公黄牛走向一片禾苗正绿的田畈。他非常紧张,那畜生在侵害庄稼,他加快步伐跑过去,公黄牛发现了他,明白犯错了,将受惩罚,便在情急中颠狂起来,尾巴跷得老高,朝前跑了一阵,转个急弯,又返回到林子里。胡前看那禾苗,被公黄牛吃了数十棵,禾苗像拦腰被镰刀割过了一样,与未侵害的禾苗相比矮了一大截,幸亏没有把禾苗蔸根拉起来吃掉,不然,这些矮一截的禾苗就休想长出来,这些庄稼的主人又将怎样怨怼害人的畜生及其畜生的监护人呢?胡前没有追上公黄牛,有些后怕。他追到山林的西头,见一棵歪脖子槐树,树身高出地面三米处有几根叉叉,他就感慨,数年前,家养的黄牛也是侵害了人家的庄稼,他没有勇气承认,别人却怀疑是他家的黄牛,这种怀疑慢慢演化成怀恨。不久,他家的茅屋在一个没有星光的夜晚起火,发现也晚了,没有办法扑灭,只好和孩儿一起把一些家什抢出来,他不知是谁放的火,好狠毒的举动哦!他怀疑是那个仇恨他家的人,但没有抓住人家,没有抓住人家放火的证据,即使怀疑也白搭。当天晚上,熬至天明,他心急如焚,一家人不知该在哪里安身。他想到村子里借一间房,经过山林西头,看见那棵歪脖子树,心中一愣,考虑到村子里租房住还要付房租,哪里付得起房租费哦!他的女人见他太穷,已跟人跑了一年多,家里的三个孩子,老大才9岁、老二才7岁、老三只有5岁,全靠他照顾。于是,他起了一个念头,不到村里租房,就在这棵有叉叉的槐树上搭棚,不是很容易吗?很快他把这个念头变成现实,花一天时间,就倚着这棵树搭起了一个草棚。此后,就在这儿住下来了。在草棚里动炊生活了许久,后来自己烧窑出砖瓦,才做起房屋,搬离这棵歪脖子槐树支撑的草棚。胡前心慌地追逐着公黄牛,总算追出林子,朝自家方向跑去,但他心里不踏实,害怕因为自家黄牛侵害了别人的庄稼,别人会找他算账或暗里加害于他。此刻,他的这种意识又空气一样消融了,那是因为那头公黄牛跑到母黄牛身后,非常亲昵地用舌头舔它的那根长尾巴下的生殖部位,公黄牛或许被那臊味熏着了,把嘴巴扬得老高,两个鼻孔朝天,像是排斥一种味道。接着它又重复这种动作,俨然:()轮回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