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星山。顾如瓷一身黑白道袍,银发如雪倾洒身后,被风吹起扬起银色瀑布,朝前伸出骨干修长,布满卜算时候磨砺出细茧的指节。“小眠儿,来大师伯身边…”顾如瓷一道欣慰温柔的目光投来,随后那眼眸顿时含了几分轻责瞧向郁眠身边一脸不舍的升卿。郁眠拍了拍被抓住的手,安抚的眼神看了眼升卿,朝她示意道,快松手……升卿五指紧了紧,但念及这是对人族而言非常重要的礼节,而眠儿正是一个可爱香甜的人族,最终还是松开了手。郁眠朝前走去,被顾如瓷搭住肩膀,直接带到身边,随后略带怀疑的看了眼升卿,“小师妹该不会偷偷闯入守星山吧?”升卿银牙微紧,想反驳,但被她猜到了,反驳不了……她果然很讨厌顾如瓷,这人永远能一句话堵死你的路,就像是问心镜一样。轻甩袖子到身后,目光还是紧紧黏在郁眠身上,有些不舍瞧了好多眼,“怎会…大师姐多想了。”毕竟上千年的师姐妹情谊,被顾如瓷在气理上压了上千年,纵是桀骜如她,也难免有些收敛。顾如瓷眼眸微阖,笑得轻柔,“这般我便是放心了,估摸着小师妹定然不是出尔反尔之人。”升卿:……躲在一旁偷看着的郁眠兴致勃勃,没想到升卿也有吃瘪的一日,瞧起来怎么那样解气?!她嘴角笑意刚刚扯开,就和升卿包含深意的目光对上,嘴角僵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弧度,随后瞳孔微颤。不!不是那样的,你别记仇啊!升卿当然没有记仇,她只是记录些妻妻之间本就该有的小笔记,以寻日后一一报答回来。“…本尊一言九鼎。”她嘴角一抿,算是认下,将原本尚存的坏心思暂时藏一藏。顾如瓷点头,“那便好,小眠儿我就带走了。”她说完手心轻轻搭了搭郁眠肩膀,转身朝着星宫而去。郁眠下意识转身跟上,三两步后转头,升卿还在结界外站着,再度飞去数百米,转身再看人已经是一粒芝麻小点。但那一身白衣还在二月萧瑟的山林背景里,白得那样明显。这是升卿不知晓第多少次看着郁眠越走越远,而她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因为任务,因为修炼,因为需要合乎的礼节……从惶恐不安的小徒儿的背影,一点点变成如今坚毅的璇玑真人,她的未婚妻,那种满足比之与她欢好还要丰盈数倍。此后漫长的道途,这样长久的别离,就该是最后一次才对……距离已经远到看不清人了,郁眠这才收回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看着顾如瓷,轻声唤道:“大师伯…”顾如瓷揶揄笑道:“如今才想起唤师伯,刚刚那魂是被谁人勾去了?”“还有,怎还唤大师伯?日后与小师妹一般唤我,叫大师姐便好。”她有些不赞成地轻轻搭了下郁眠的头。郁眠霎时面颊一热,她才不是被蛇女人勾去了魂。“刚刚一时失礼,大师…姐!兀怪。”她感觉自己舌头都要打结了,原本熟悉的称呼,一时间想要换过来还真不容易。“嗯,再唤一声?”顾如瓷笑意更大,她从前那些师弟师妹就没有一个同郁眠这样受气包似的,怎么看都想让人欺负上一顿,满足那隐秘的快意。“…大师姐。”郁眠乖乖再喊了一道。“好,小眠儿既唤我一声大师姐,这日后小师妹若是欺负你,依旧是同以前说得,可来我守星山躲躲,不去理她!”她微侧身朝郁眠保证道:“可记得了?”“嗯,记得了……”虽然可能回去会被欺负得更惨,郁眠腹诽。却见顾如瓷开怀笑起,银发随着笑意乱颤,“好了好了,我知晓小师妹性子,与你逗着玩呢……”她许久没能这样开怀笑出声来,眼中感慨良多。真好啊…小师妹也寻到共度一生的人了。五指无意识的抚了抚郁眠长发,给她顺了顺发丝,那宽大袖子下的纤细手腕,透着不健康的白。从前是她懦弱,退一步,自困囹圄,如今有了盼头,还有三位师弟师妹活着,她绝不能允许他们再受到伤害。想到此,顾如瓷眼神里光阴流转,暗藏天地变数,一瞬划过之后,似是瞧见了一片红透天际。嘴角勾出笑意来,“那天实在是个吉日。”郁眠没太听懂,但多少猜到了对方说得应该是大婚那日,能得到顾如瓷一句称赞,想来定然是一个非常好的日子。被带到星宫内,郁眠看见周围的原本天白地玄的格局改变了,在星宫基础上,建立起一座十分精美的宫殿,处处描金上彩,雕梁画栋。她微张瞳孔,有些惊讶,“怎么变了一副模样?”“小眠儿从我守星山出去,身为大师姐怎么也算是半个长辈,自然要注重些。”顾如瓷可记得小师妹是个一贯势派的性子,那玉浮山原本只是一座弟子道宫,硬被她修改成了亭台楼阁,一步一景。既然要从守星山迎婚,自然是要气派奢华一些,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的钱财罢了。“去瞧瞧?”顾如瓷挥袖,那五进五出的殿门层层打开,露出最里面精致非常的主院。“多谢大师姐…”郁眠眼睛一热,有些感动,这是她前半生从未经历过的偏爱。原来有长辈的疼爱是这样的感觉。她脚步轻移,走进院子,是很古典凡间中式的安排,有山水聚气,符合八卦九宫,坐北朝南,每一处都透着和谐。“谢什么,都是一家人。”顾如瓷跟在身后走着一顿,随后在郁眠看不见的位置,轻轻取出一方手帕遮住口吻,锁住周边声音静默地颤了颤脊背。一丝猩红出现,被她一手毁去。眉目有些难看地盯着自己掌心,五指微微阖起,在大婚前,还是不要再测算了……郁眠感知到身后声音消失,转身看去,只见顾如瓷正将袖子背到身后,明眸浅笑,温润如玉。:()阴郁疯批师尊,对我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