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廖老先生仔细读搓洗着双手,擦干,撩袍,跪坐,焚香……廖老先生每一个动作都自然而流畅,缓慢中带着一股风流韵味,洒脱中带着认真,专注中带着虔诚。不知何时起,站在外面的廖家一子已经席地而坐,膝上放着一把古琴,随意的拨弄,却和着廖老先生的动作,说不出的恣意和风流。王源看得居然入了迷,这廖家,不愧是曾经的文坛顶流!所出的公子们,只这简单的拨弄,就高过无数被人称颂的大家,足以称得上一句名士风流!廖家,不愧是那个廖家!须臾,茶香萦绕,琴音低喃。廖长宇轻声道:“公子请看,老夫为你点的这个鹏程万里可合心意?”阿十推着王源靠近,一眼望去,王源满眼的不可置信。真的!居然真的用茶叶点出了苍鹰展翅,鹏举高飞的画面!书砚更是惊诧地不得了,连连说着:“公子,这、这就是失传已久的点茶之技?!太难以置信了!小的居然亲眼所见!公子你快应一声啊!”王源的衣袖被书砚拉扯着轻轻晃动,王源比书砚还震惊。点茶,那个只存在于历史传说中昙花一现的古老技艺!!居然在自己眼前上演了真实的一幕!!“廖老先生神技,晚辈折服!”说着,王源抱拳恭维。廖长宇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苍鹰展翅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这茶叶!这都放多久了?怎么一股怪味?王源不知,直接开口道:“不知晚辈可有幸能品一品这茶香?”廖长宇眨眼,自己献丑,非要泡茶,茶泡好了没道理不让人品,可是……用这样的茶待客,廖长宇实在是做不出来这么失礼的事。廖长宇不说话,廖家大老爷就是那个弹琴的中年人一眼就看出了父亲的难堪。笑着道:“公子见谅,父亲这手艺本应该用上好的茶叶来展示,没想到父亲珍藏的茶叶时间久了,这香味就差了,不好让公子品尝。”王源:“??”珍藏的茶叶放久了?能有多久?一年?看茶色清亮,茶汤翻滚,袅袅之气不断上浮,应该味道不错才是。“无妨,晚辈的确有些口渴,想讨老先生这一碗茶水,不知可否?”这个……廖家大爷也是微笑有点儿破裂,好好的公子为什么非要想不开?不是说了,茶叶放久了,变味了,没听到?廖华看着王源,被王源真诚的眼神看得落荒而逃,喃喃道:“那公子就自便,味道可能不好,公子少喝些……”说不下去了,这话太失礼了。廖华懊恼地羞红了脸,王源看得一脸趣味。书砚等不及直接端起一个小杯子,放在掌心还不足手掌的一半大小,端给王源后,看着一溜五六个茶盏,又伸手端了一个,凑在唇边吸溜了一下。啧,味道……咸咸的,麻麻的,还有古生姜、花椒的味道?书砚皱眉看着杯子中黄色的茶汤,八成是喝太少,满嘴都是早晨吃的椒麻鸡腿的味……想着头一仰,喝了个底朝天。廖华想拦着可看到一滴未剩的茶杯止住了话头,斜了眼父亲难看的脸色,直接转身出去继续抚琴……王源的动作就好多了,只一口就心里炸开了锅,果然,没苦非要硬吃,就是这么难受!自己这蠢蠢欲动尝鲜的心,祸祸了自己的肠胃,尤其是味蕾,至少一周不能吃椒麻味的肉肉了……王源低着头,等嘴里满嘴的沫子慢慢咽下去,自认为看不出来自己皱起的眉头才抬头,微微带笑道:“廖老先生的茶汤真是一绝,晚辈毕生难忘,今日……”廖长宇看着王源的脸色,忽然间心情就大好起来,这年轻人,修养可真不一般。老夫放了十年的茶叶居然能面带微笑的说好,只凭这个,今日这藏书楼送不出去,老夫就不姓廖了!跟着公子当随从,估计也是极有意思的,呵呵呵……廖老先生知道王源要说什么,直接截住话头道:“眼看天色不早了,该到晚饭时间了,廖家怎能做出让公子空腹离开的失礼之举?”王源觉的胃里喝进去的茶汤在作怪,一点儿食欲也无,刚开口推辞就被廖老先生打断:“公子千万不要与老夫客气,廖家不经常留人用餐,都是粗茶淡饭,没那么多礼数,公子可千万要赏脸才是,不然……”王源哑然,看着廖长宇未尽之言就想找傅青苋好好说道说道,问问他什么叫德高望重、雅量慈祥?只是傅青苋早一步看到势头不对就溜了。王源心里腹诽着,出口的话还一如既往的温和:“那可就多谢廖老先生的款待了,今日晚辈口福不浅。”既然想让我吃那就吃呗,不需要出钱,不请人,白吃一顿有什么问题?想通了的王源一下子懒散起来,廖长宇眼中含着狡黠的笑意道:“老夫失陪一会儿,亲自去厨房盯着,把廖家祖传的几个菜做出来。”王源眼中再次浮现兴味,这廖老总能不经意间就挑起自己的好奇心。“老先生自便,晚辈与廖大爷随便聊聊。”廖长宇走了,看了眼自己的长子。廖华嘴角带笑,放下膝上的古琴站起身:“公子是想在园子里转转,还是聊聊诗词文章?据说公子明年要参加春闱?”王源道:“春闱?哦,是的,不知廖大爷对春闱有什么见解?王源初次应考,能多知道一点儿说不定就能杏榜得中呢?”廖华饶有趣味地看着王源,眼中的笑意缓缓溢出,这孩子!明明就没有要参加春闱的意愿,还胡说什么得中杏榜的话?不过,聊天嘛,开心就好。廖华:“公子可问对人了,廖某别的不行,指导举子高中却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公子可知,都说孔家门生故旧能占朝廷文官一半,可那都是四品以下的小官,四品以上的,才是朝堂的阵盘所在……”只这一句话就吸引了王源的注意力,原来孔家并没有如传言所说的那么厉害!:()回到古代当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