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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兵家之法(第1页)

小商人姓乔,叫乔有粮,家就住在关城南边的巷子里。巷子很窄,若是两个人并排走就难免要碰着肩膀踩到脚。“留神脚下,土路难走,别踩进坑里。”“多谢乔大哥提醒。”武正己走在前头,溶溶挽着他的胳膊落了半步。感觉到武正己不自在地扭了扭胳膊,溶溶轻轻掐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轻声提醒道:“你可一定要坚持住。”武正己只得点点头,任由溶溶扮演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媳妇。“到了到了。”小商人指着前头挂着红灯笼的人家,快走了几步,上去拍门。“开门,我回来了!”门里传出几声母鸡咯咯叫的声音,一个女声驱赶了家禽,由远及近,骂骂咧咧就到了门前。“去哪儿鬼混,现在才回来!”接着大门打开,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提着菜刀开了门。“你……脸怎么回事?”妇人见自己的相公挨了打,连忙一把将他揪进屋里,“那几个王八蛋又出来了?”“小点声,小点声。”乔有粮赶紧让自家媳妇声音小点,顺便拦住了她要关门的手,“还有人呢。”乔夫人抬头一瞅,瞧见了战战兢兢的武正己与溶溶。“大、大嫂好。”武正己笑着与她打了个招呼。乔夫人扭过头狠狠瞪了乔有粮一眼。乔有粮连忙举起溶溶刚刚给他的碎银:“出门在外的,能帮衬就帮衬吧。”“就你好人,就你好心。”乔夫人小声骂着抓起银子塞在自己的腰带里,然后冲武正己二人板起脸:“家里只剩柴房了,你们在那儿睡吧。”“谢谢大嫂,谢谢大嫂。”武正己一边言谢一边带着溶溶进门,一想到溶溶现在还有个大肚子,连忙搀扶她过门槛。乔有粮的家里有东、北两间房,鸡窝与灶台设在院子西边,院子当中有一口井,此时上头盖着盖子。溶溶进到院子里的时候瞥了一眼东屋,里头黑着灯,没等她看出些什么来。就被乔有粮带过去看柴房,柴房就在大门的左手边,有门有窗,倒也算是间正经屋子。“里头刚打扫过呢。”乔有粮打开柴房给他们看。“谢谢乔大哥,我们对付一晚就成。”武正己道。乔夫人皱着眉头看看溶溶的肚子,指指院子北面的主屋:“你们先进去坐会儿吧,我给你们把柴房收拾出来。”“谢谢嫂子。”溶溶低头道谢。乔夫人没再说什么,把菜刀往院子里的灶台上一搁,就进了柴房。“先进屋,先进屋。”乔有粮招呼二人。溶溶躲在武正己身边又偷偷看了一眼东屋,才跟着进了主间。主屋的桌上还有打磨到一半的木摆件,乔有粮将它们装进笸箩里收拾下去,与他今日背回来的那些小玩意儿放在一起。然后他一瘸一拐地出了门,拎回来一个大茶壶与一摞粗瓷碗。“先喝水,先喝水。我去灶上看看有什么吃的。”说完,乔有粮就又出去了。武正己左右看看,四下无人,他赶紧看向溶溶。“放心。”溶溶摸摸自己的肚子,轻轻地说:“都在里头呢。”“难为你了。”武正己由衷地道,溶溶藏在身上的包袱里,除了一把小弩,还有银钱和其他琐碎东西,最要紧的是还有两份空白的路引以备不时之需。云桐将路引交给溶溶的时候一再叮嘱,这两份路引就是烧掉也不能弄丢,溶溶便它们贴身藏着。乔有粮并不是个有钱人,家徒四壁,主屋里除了桌子与里间的炕就再没有其他东西了。乔夫人过来将主屋的门板卸下来搬进柴房里给武正己与溶溶当床板用。“一会儿我再给你们找个被。”武正己连忙上去帮忙,溶溶坐在主屋里一边喝水,一边看乔有粮拿走井上的木盖子,打了一桶水上来。散养在院子里的母鸡突然叫了一声。只见乔有粮绷起身子回头看向东屋。观察到这一刻的溶溶赶紧低下头,而乔有粮在检查完东屋的状况后,立刻看向了坐在屋里的溶溶,见她只是在抚摸自己的肚子,便放下心来。“果然住着人。”溶溶隔着几层衣服,摸到手弩的把柄。如果是乔有粮的父母子女,那么进门后他哪怕不进去探望,里头的人也要出个声音,问问招呼两声才对。况且,他这么紧张里头的人,该不会是窝藏了匪盗?他们的进城的时候,溶溶特意去看了眼缉凶的告示板,上头并没有这一类信息。秉着小心低调,溶溶并没有再观察东屋。武正己帮着乔夫人劈了柴,乔有粮用水桶装满灶台旁的水盆,又打了一桶水放进柴房里,供溶溶二人梳洗使用。乔夫人准备的饭菜,倒是出乎溶溶想象。除了自家制的酱菜与饼子,还有一盆鸡汤。乔夫人把鸡汤分了两个盆装着,又在其中一个盆里剥了两个煮蛋。溶溶注意到乔夫人似是很紧张,她先是看了眼武正己,见他背对着院子,正在收拾柴房,便给乔有粮使了个眼色。,!乔有粮立刻带着武正己,端上食物,进主屋,笑着对二人道:“东屋住着我家婆婆,她身体不好,怕见风怕见光的,不便打扰,我媳妇单独把菜送进去就行。”“叨扰大哥了。”溶溶柔柔弱弱地道谢,心里想的却是:你家老太太挺能吃啊,一个人一顿饭一盆鸡汤两只鸡蛋还要吃两个大饼子。溶溶扯了扯想事想得愣神的武正己:“当家的,咱们好好谢谢乔大哥吧。”说着把自己耳朵上的银耳环取下来,要往乔有粮的手上塞。乔有粮自然不能收,溶溶一再坚持,两个人的声音就大了起来。正好乔夫人听到动静从东屋里出来,进了主屋。“孩儿他娘,你看着。”乔有粮看来了救兵,连忙躲在乔夫人身后。溶溶诚恳地对乔夫人说:“嫂子,我们二人被那群兵爷抢走了车,若不是乔大哥出手相助,我都不敢想我们要面对什么,这是一点心意,您二位就收下吧。”乔夫人看着溶溶手里的耳环,很是挣扎了一番,最后定定心道:“妹子你收起来吧,你们也不容易,我都听老乔说了。你们来投亲,日后指不定什么哪里就要用钱。”她一边说,一边给溶溶面前的粗瓷碗里分肉。“看你们两个也都是正经人,你家当家的一看就有把子力气,唉。”乔夫人看向武正己,又看看自家的丈夫,叹了口气。“若是前几年回来,至少也能找到个打铁的差事,你呢,就给那些当兵的缝补衣服,日子也能过下去。如今……”“两位是从哪儿来的?”乔有粮给乔夫人递了一碗水,接过了话头。“我们是京畿来的。”武正己还是那套说法,“雨水少,地里长不出粮食,能卖的都卖了,若是再不走就要卖我们两个人了。”“唉,还以为天子脚下能太平些。”乔有粮苦闷地啃着饼子。“你也不容易,挺着大肚子还要跟着跑这么远来。”乔夫人很是关切道。溶溶苦笑:“要不怎么办,总不能叫让孩子生下来就让人牙子抱了去吧。”说着说着溶溶就有了哭腔:“我一想到要跟我的孩儿分开,我就难受。”乔夫人感同身受红了眼睛:“谁说不是呢,我家丫头嫁人那天,我还躲在屋里哭了一宿呢,这个没良心的还笑话我。”说着她狠狠瞪了一眼乔有粮,“我家小子也是,若不是被他这个当老子的逼着,也不会……也不会跑出去……妹子你多吃点,别客气。”溶溶虽然在哭,可没有遗漏刚刚乔有粮使的眼色。“谢谢嫂子,当家的你也多吃点。”溶溶掰开饼子分了武正己一半。饭后,乔夫人拒绝溶溶帮着收拾碗筷的提议,赶着他们赶紧回柴房休息。柴房里已经放好了乔夫人翻找出来的被子。河西一带干燥,被子也没有放久了的潮气,武正己抽了两根柴当枕头,今晚就算能对付了。溶溶刚坐下,还没来得及伸个腿,武正己就拍了拍她。“嘘……”武正己指指外头。溶溶明白是外头有人。她深吸一口气,还出气来的时候,眼泪就跟着下来了。“都是你,要不是你没出息,我何至于受这份罪。”“成亲那晚怎么说的,让我过好日子,以后也有丫头婆子服侍,丫头呢,婆子呢,连驴被抢走了!”溶溶边哭边抱怨,句句不重样。武正己从一开始的目瞪口呆,到最后由衷地佩服起来,难怪大姑娘让溶溶姑娘跟着他一起来,真是太厉害了。溶溶踢了一脚开始傻笑的武正己,示意他也说两句。武正己回过神来:“你就别……”“我别什么……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哭两声碍着谁了。”在外头偷听的乔有粮,越听耳朵越麻,见听不出别的来,就悄悄摸回了主屋。“是两口子是两口子。”乔有粮对他老婆道。乔夫人正在点钱,抬起头来看了看东屋,然后小声道:“那行,我一会儿去跟那位说一声。”“都是可怜人,明天就走,碍不到什么的。”“还用你说。”武正己趴在柴房的门缝里看到乔夫人进了东屋,待了一会儿出来,回到主屋灯就熄了。“终于睡了,”武正己这才看向溶溶,“这昭义关怎么变成这样了。”溶溶的眼泪立刻收了回去,冷静地分析道。“之前在路上问,都说除了从雍州入关查得严一些,其他的没什么变化,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明日咱们一早先去关口看看能不能出去。”武正己想了想道:“要不你先等在这里,我出去看看?”“一起走。”溶溶拍拍自己的假肚子,“装不了多久的,他们四个不知道进没进城。”为了防止意外发生,雍州之行,云桐安排了两队人马,武正己带着溶溶在明,在暗的一队由伏照选了四个探子组成,扮成商队走小路,随时支援在明的两个人。,!“今日在官兵面前露了脸,还是把我换下去跟他们走吧。”溶溶说。武正己摇了摇头:“昭义关不大,这些日子严进严出,这些兵痞子对每天见过的陌生人一定都有印象。”说着武正己皱起眉头:“以前昭义关的守军顶多就是跟路过的人要点钱,怎么现在变成这副样子了。”“也还好,至少要脸。”溶溶揉揉自己的腰,“现在想起来也是后怕,万一他们丧心病狂到那份上,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脱身。”“大姑娘说过,万不得已就动手。”武正己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溶溶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可是我又怕搞砸了桐姑娘给的差事。”溶溶并不理解雍州民变给朝堂带来的变化,也不知道这事会跟云家扯上什么关系。但是她懂得一件事,那个杀了官的费祖保就像酒席上第一个对她们动手的客人一样。在酒席上,只要有人先开始扒倡伎的衣服,其他人也会跟着卸下假正经的面具,露出令人恶心的面孔。雍州出了一个费祖保,那还会不会有人对朝廷不满,不满到要杀人泄愤的地步,京畿?齐州?谁能保证下一个不是海洲。溶溶好不容易跟着云桐过了几年人过的日子,不想再被当成猪狗一样。“大姑娘不会责怪你的。”武正己笃定道,“明日我们先去会合的地方,然后出城,你也帮我换一身行头,咱们隐蔽一些……最好……”武正己犹豫了一番,小声道:“最好别扮夫妻了吧。”溶溶小声笑了:“难道扮兄妹,你我说话的口音都不一样,这不是上杆子给人揭穿吗?”武正己的脸刷得就红了:“你说得对,是我想差了。”溶溶指指外头:“你觉得那间房里住的他们家的老人吗?”“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天一亮就出去,别招惹。”武正己又道:“不过乔大哥这一家很奇怪,听那帮兵痞子的说法,他这几日没赚钱,他那个媳妇也没有抱怨他没带钱回来,家中居然还吃得上肉。”“这肉在咱们进门前就炖好了,”溶溶指了指东屋,“可见不是给咱们准备的,是给……”“准备不周,大哥还请见谅啊。”云玄让侍女们端上茶点,“不知道权哥儿吃不吃得惯海洲菜。”“谢四叔关怀,我吃得很好。”云权说完,忍不住咳了两声。“哎呀,是不是受凉了。”云玄关切地看着云权,连忙唤人去叫郎中。“不碍事,是我太疲倦了。”云桐一面喝茶,一面看着四叔与云权热络。云权难掩一身疲惫,却还强撑着与云玄说话。云桐垂下眼眸,心想要不要再给云权加点料,让他明天彻底躺在床上起不来。自不量力,见云权受苦,云桐燃起了一点小小的快乐,第一次出远门,到了地方不赶紧休息还跟着上山受冻,你不病谁病。时辰差不多了,云桐准备带着云青玲退席,却一不小心对上了云晏的视线。然而,云晏却没有开口说话,而是转身去关切自己的儿子。云桐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之感,匆匆退席,将云青玲送回住处,云桐带着榴花在花园里待了一会儿。刚想与榴花聊聊今日的事,就见一个自己院子里的侍女跑来。“姑娘,大、大老爷想见见你。”:()鸦啼金井下疏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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