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星野低头一看,要还给他,他却已经只留给他一道背影,往山里去了。-而此时,半山处的一个简易小木屋里,裴修年从椅子上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旁边的小木桌上摆着厚厚的一叠文件,风从木窗户的缝隙钻进来,吹得一旁的烛火摇曳,落在文件上,带一点昏黄微光。“白芷。”裴修年低头看了眼手表,“晚上六点了,吃点东西?”白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不吃。”她双手双脚反捆在一个简单的木椅上,只有头是自由的。裴修年低头看她一眼,重新坐了下来,叹气:“你又是何苦呢。”“我真的没想伤害你,吃点?给你松绑,你别跑就行。”“你也知道,外面有我的人,你跑不掉。”白芷不再搭理他。裴修年就这么斜靠在一旁的椅子上,微微颔首,借着昏黄烛光看她。眼神有些飘忽,也有些专注。像是要好好看看她,却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也许是天冷了,她昨天还扎着马尾,今天就披散着头发。长长的头发垂下,遮住她小半侧脸。她的发质很好,即便是在这样灰暗的光线下,看着也像是带着柔顺的光泽,像她妈妈。不愿意看他,倔强地别过脸去,只用侧脸对着他。这一点,也很像她的妈妈。就连长长扑闪的睫毛、侧脸的线条,也像。裴修年看着看着,又陷入往事的回忆里。好一阵他回过神,再看一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了。裴修年瞥了眼旁边桌上的水,问白芷:“喝点水?”白芷依旧不发一言,像是要在他面前将沉默进行到底。“没下药,哪有那么多药给你。”裴修年说着拿过一旁桌上的水瓶,拧开瓶盖,凑到白芷嘴边,“喝点。”白芷别过脸去,不喝。裴修年只好收回手,重新拧上瓶盖放回桌上。白芷想起他打给傅玄西的那通电话,有些怒气:“你叫他来,到底想干什么?”裴修年挑眉:“吃点东西就告诉你。”白芷不吃,也不再问他。又沉默了一会儿,裴修年看了眼时间,距离他给出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裴修年嘴角扯了抹笑,抬脚踢踢白芷的椅子:“白芷,转过头来,和你说个事。”见白芷不理,他又叹了口气,“关于傅玄西的。”白芷兀地转过头,一张正脸对着他,眸底清澈又倔强,藏着些对他的恨。裴修年闭了闭眼,摘下眼镜,缓缓地放在一旁的小木桌上。他这一生,应当是没有机会看见这样的一双眼里流露出对他的倾慕了。“不用担心了,我不会对他做什么。”裴修年嘴角一抹苦涩的笑,他睁开眼来,看着白芷,“他挺好的,也很爱你。”白芷:“我知道。”“所以你要幸福。”裴修年心里默念:至少要比你妈妈幸福。这句话对于白芷来说,有些突兀。不知为什么,她感觉裴修年身上藏了很多秘密。说好听点,叫故事。但她看不懂,也猜不透,在这之前,也并不好奇。她皱着眉头,好奇地打量裴修年。他隐在摇曳昏暗的烛火中,表情看不真切,但浑身却前所未有地释放出无力、绝望、受伤的气息。白芷是真的有点疑惑了。要不是她确定自己从前不认识裴修年,都要以为自己辜负了他导致他爱而不得黑化了疯魔了所以要囚禁她。裴修年又看了眼时间,八点半。他起身,理了理衣服,低头最后看一眼白芷。或者,是看一眼白芷这张跟舒绒极其相似的脸。“再见了,白芷。”他说。随后推开门出去。风雪一瞬间猛烈地钻进来,白芷偏了偏头,再睁开眼,房门已经关上。蜡烛被吹灭了,木屋陷入一片黑暗。似乎有很轻的脚步声响起,还有裴光在问:“还不到九点,不等了吗先生?”裴修年的声音渐渐远了:“不了,他会准时到。”周遭恢复一片寂静,只剩下风雪吹刮着,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发出呼呼的声响。应该害怕的,白芷想。但她却顾不上害怕,只剩下担心。傅玄西,会找到她吗?-另一边,傅玄西和郑星野已经找了三个半小时。还剩下最后半个小时,傅玄西的心揪了起来。他的手机这一路为了找白芷的身影开了手电筒,到这会儿已经快没电了。事先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甚至是穿着皮鞋进的山,大衣也早被风雪湿透,鞋里进了湿气,又重又潮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