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季似乎只存在了一瞬间。等人终于闲下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十月初。一周的国庆小长假,春塘古镇重新热闹起来。白芷已经很久没休息过了,干脆就留在家里陪阿婆扎鞋垫。裴修年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收了手。傅玄西总算是又从一场无声的战役中挺了下来。这大半年,除了温泉山庄的项目出了问题,裴修年还搞了傅氏集团的其他项目,而且是一件接一件地来,让人片刻不能消停。要不是傅玄西偷了对方老巢,还真让他给整垮了。眼下裴修年顾着去整顿他家企业,没空再瞎搞事,傅玄西大手一挥,给员工们发了一波福利,又赚了一波口碑。温泉山庄的项目已经继续进行,其他项目也已经全部正常运转,所有的资金问题全部解决,董事会的那帮老头子们不服也得服。他们忘了,当年尚且年少,只有二十岁的傅玄西都能挺过来。更何况,是二十八岁、历经沧海的傅玄西呢。恰逢国庆,傅玄西也给自己放了个假。这个假日旅行的目的地,是南城的春塘古镇。季容一边帮他订票一边心里嘀咕:“这半年都悄悄摸摸去多少趟了,怎么商场上那么威武霸气,现实里连个姑娘都追不回来。”郑星野打来电话的时候,傅玄西已经进了候机厅。“出来玩啊?”“不了,有事。”“干嘛去?”“去见一个想见的人。”这一路,千难万险,山高水远,他从来不怕。怕只怕,她不在终点。别后重逢“照片比我本人还好看么?”过了六七月的梅雨季,南城这两月都很少下雨。眼下十月初,又开始下起蒙蒙细雨来。这细雨像雾似的,比发丝还轻柔,给整个春塘古镇都蒙上了一层薄纱。如梦似幻的,让人心境也变得柔和又细腻湿软。白芷早上从外面买菜回来,还看见很多人伞都没打,直接漫步在雨中。也有些买了油纸伞,找着合适的地方拍照。她路过小海棠桥的时候,站在如雾的细雨里,一抬眼,看见春塘相馆。忽然间想起,这段时间太忙,她都很久没去擦擦那张照片了。也不知道,那照片外面套的玻璃是不是已经模糊不清?白芷把买来的菜归门别类地收好,拿了湿纸巾出门,回头叮嘱阿婆:“阿婆,你就在屋里别出来,外面下雨呢。”“好的呀。”阿婆一抬眼,见她没带伞,又叫住她,“你怎么不打伞?”“雨不大。”话音落下的时候,人已经跑远了。白芷自认这几月的忙碌让她心境更加平和,至少每天夜里因为太累,她没有太多精力分心去想那个人。但是。从青禾巷里出来,一路往春塘相馆去的路上,她还是没能控制本心地想起他。漫天雨雾扑脸,温柔湿润,带一点很细微的凉。她想起那些夜晚,有他的夜晚。这是国庆小长假的第一天,春塘古镇游客爆满,白芷穿过拥挤人潮,来到了春塘相馆。很多游客在外面拍照,有的去桥上,有的站在廊檐下,大多都是女性,穿着各种漂亮的衣服,还有穿旗袍的。五爷正在忙,拍照的是他店里新招的摄影师。白芷过去打了声招呼:“五爷,辛苦啦!”五爷抬头见到是她,立即笑了:“阿芷来了?”“是,您先忙,我随便转转。”玻璃外罩也不见很脏,只是蒙了些灰尘。白芷掏出湿巾,撕开包装将它仔仔细细擦干净。一次不够,又撕了一张新的。擦过后,上面留了些水迹。五爷新裁好一张照片,忽然想起什么,跑出来叫她:“阿芷,我想起来了。”“嗯?”白芷好奇转头,看着她笑,“什么?”“这个人啊,前不久来过。”白芷的笑容僵在嘴角,举着的手慢慢放下,将手心里那团脏掉的湿巾捏紧了。“您是说”白芷抬头,看向那张照片,“他?”“是。”五爷点点头,“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应该是六七月?那天晚上我从外面回来,见到他离开。”“好像,是从你们家那边出来的。”五爷想了想,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他一个人,那么晚了,应该不是过来办事的吧。”白芷手心越收越紧,捏得那湿巾都泅出水。心脏仿佛也收紧了,叫人难以呼吸。她缓了缓,忽地想起生日那晚出现的礼物盒。“五爷。”白芷勉强挤了个笑,“是不是六月三十号那天晚上?”五爷挠挠额头:“不记得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