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倒,于是他转身靠在楚风扬的身上,下巴靠在肩膀上,跟他们以往无数次的拥抱一样。楚风扬的胸膛永远能安抚不平静的、如一棵海藻般摇摆的他,就算是冰冷的太阳,在楚风扬身上也能散发好闻的气息。楚风扬似乎垂下头吻了一下他的头发,他能感受到头顶温温热热的,好像所有事情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他想起他被段梦赶出医院的那天,那会他跑到公园里没有和任何人说,他担心很多,也觉得自己失去了很多,觉得没有人能够爱他,所有人都在离开他,楚风扬也是。而现在他想,那个晚上楚风扬找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试图孤立自己的他,他那时候只顾着发泄,忽视了他其实拥有很多,也并没有孑然一身过。他对楚风扬说了声谢谢,楚风扬在他耳边回应:“处理完后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散心。”segreta虽然现在的段梦看上去不是能安稳办好渭爷葬礼的人,不过姑婆说她肯定会接手帮忙,不会放任不管的。把段康宁的后事交给姑婆,季野很放心,不过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不出席段康宁的葬礼。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被清醒的段康宁所承认过,也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参加,到现在为止,他还是对自己的身世很介意。葬礼那天正好是他飞意大利的日子,签证在前一天加急办下来了,他又一次急匆匆地提前赶到上海,花了一点时间在葬礼举办地后方的一棵树旁边,朝着不远处望了一眼,又在段康宁的墓碑之前放下一束还滴着水的香水百合,静悄悄地发了一会呆,才掐着时间打车去了机场。在车上他又偷偷哭了一会,他很少这样哭了,引得司机频频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说没事,有点头晕,老毛病了。楚风扬在安检口等他,他托运完大箱子后,拎着零碎的东西小跑过去,楚风扬很自然地接过了他的登机箱子,让他先把手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收起来。季野在带领之下浑浑噩噩地过了安检,又浑浑噩噩地上了飞机。他很少坐飞机,最后靠在窗口看着外边升起来的地平线,他也没有和第一次坐飞机那样激动地一眼不眨地看着窗外。这么长时间的飞行,他坐到后来头昏目涨的,晕乎乎地睡过去,没带飞机枕,最后靠在楚风扬的肩上睡了好几个小时。以至于他在飞机下落后才醒来,楚风扬的肩膀似乎已经酸痛地抽筋了。他们第一站抵达了罗马,罗马的温度和同时间段的杭州相差无几。他们下飞机后正好是罗马时间的上午,没有任何适应的时间,匆匆忙忙坐地铁去酒店,放下行李后就出门开始第一天的拍摄。楚风扬打小就经常在寒暑假来意大利,也在这里读了初中,所以对每条街道都很熟悉。他都不用看团队助理前两天熬夜赶制的行程清单,带着他们余下五个人在意大利的街道上到处穿梭。他们团队里除了他们两个,其他四个都是有经验的灯光师、助理摄影师、后期,以及后勤支持,多多少少都出过国。季野是第一次出国,对什么都很好奇,注意力经常被街边的建筑、随便拿着吉他唱歌的街头艺人以及街角一转眼就不见了的流浪猫所吸引。于是在他第三次差点和大部队走散以后,楚风扬为了防止他走丢,拿了一根充电线给季野的手腕绑上,像是幼儿那种防丢绳。在季野再三保证不会乱走了,楚风扬才把充电线收回去。他说:“季总,我们先随便逛逛,你说哪块场地适合放进游戏里,我们就在那块地方开始拍摄。”
“楚老师对这里太熟悉了,都听你的,我相信你的审美。”这是季野的实话,在摄影上他百分之两百地相信楚风扬拍摄的成品,他这个美术指导只要根据游戏设定,规划一下大致需要的视觉风格和艺术方向就行。楚风扬先在街上带着一群人到处游荡,专挑那种犄角旮旯拍摄罗马的市井,等到了傍晚快夕阳的时候,他才选择去斗兽场。现在是旅游淡季,斗兽场人流量不大,远处的太阳开始沉入天际,和白天不一样、不那么刺眼的阳光洒在断壁残垣之上,残缺的雕像正在迎接夜晚的史诗。能拍摄的时间很少,楚风扬选择了马路对面的机位,他并没有马上举起相机拍摄,等季野都急了,问他怎么还不拍,快没夕阳了,楚风扬才慢悠悠举起相机说急什么。他说完话,太阳光正好落到一定的角度,从门洞中被分割穿过,一瞬间好像由此打开了什么异世界的大门,雕像全部升空变成了众神,庄严的、静谧的原谅和包容着万物。季野抬头看呆了,他好像突然置身于游戏的场景之中,这和他想象的罗马画面完全一致,在光影中他仿佛都能看见游戏的主人公独自伫立在金光之中,等待被重生的自己拯救。“你怎么知道这个时间段这里会出现这样的光芒?”季野走到楚风扬身边问。“我初中那会放假,经常和朋友从佛罗伦萨出发到处转悠,几乎经常能见到这样的景色,并且在回国后记了很多年。”楚风扬说,“后来大学的时候,我回来想要拍摄存在于脑海中的画面,在这里蹲点了好几天,可那几天罗马天气一直是阴雨天,没想到一直以来的遗憾能在今天化解。”后期是个小伙子,看到成片后一直嘟囔着这把稳了,有这种场景,这游戏不获奖不火起来,天理难容。他跟打了鸡血一样说都别拦着他,他现在就要回去修图。但是楚风扬顺着他的话说给他打包点吃的,他又说想去吃点正宗的意大利菜才有动力。楚风扬选了一家他特别喜欢的餐厅,到了晚上就变成了酒吧,有驻唱歌手边弹钢琴边唱着自己的原创曲。他们点菜都理所当然地交给了楚风扬去沟通,楚风扬讲起意大利语跟唱歌一样,旋律非常丰富,季野呆呆地看着他流利自如地对话,以前那种崇拜的心情感觉又回来了一些。“怎么了?”楚风扬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帮我推荐一些特色的酒呗,我想试试……”季野说。楚风扬说好,帮他点了一种叫阿玛罗的酒。等菜上齐后,季野马上喝了一口自己点的阿玛罗酒,但是一口就想吐了。咽下去和咖啡一样苦涩,回味又是甘甜的,他不喜欢咖啡,自然也不喜欢这酒的口感,只能硬着头皮把整杯灌了下去。“不好喝是吧?”楚风扬吸着橙子水,在旁边笑眯眯看着季野喝着凉水漱口,“这是草药酒,我也觉得这酒味道很怪。”“那你还推荐我喝?”季野皱起了眉头。“你不是要特色酒吗,这就是最特色的。”楚风扬伸手揉开了季野的眉心说,“别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