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成子已经体会到了,在“牙尖嘴利”方面,他不是叶丰的对手。既如此,何必还要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他手掐剑诀,风在这一刻忽然止住,空中,叶丰头顶,渐渐凝聚出一把百余丈的灵气长剑。长剑倒悬,缓缓落下,云层在剑气之下消散。感觉到那把剑上的强如天塌的威压,叶丰忍不住暗骂:“这货疯了?”幽昙、楚北海以及白心剑派的弟子纷纷飞上天空,以流星般的速度后退。同时他们的心中也在腹诽:哪有出手就是绝招的?他们大多把这次决斗当成一次决斗,而阳成子看来,这是对叶丰的一次灭杀,既然是灭杀,当然要用最快的速度、最强的手法,何必磨磨叽叽?而且他很清楚,若叶丰遇到无解的危难,即使楚北海不出手,那个幽昙也必定出手相救。以现在这样缓慢的招式灭杀叶丰,楚北海和幽昙此时都不好出手,而当叶丰被神剑镇压,他们想要插手的时候,必定已经迟了。阳成子很为自己的想法沾沾自喜。而叶丰只仰望苍穹落神剑,眉头微微皱起。他也想像其他人那样,尽可能的退的远远的。但那把巨剑已经锁定了他,且威压都在他的身上,即使他能无视威压逃开,也必定无法逃出神剑的攻击范围。再说他为什么要跑?刀势为破。破,是坏,是剖,是劈,是裂,是打垮,是毁灭……躲避、逃跑,如何“破”敌?叶丰盯着巨剑,感受着强大威压,分析那长剑上的独特气息。“先行试探一下再说。”他举起长刀,磅礴的阳罡疯狂涌入柳旌长刀。柳旌是灵宝,灵宝有器灵,灵气可使器灵强大,先天气可使器灵凝实。它疯狂吸收叶丰的先天罡气,同时将罡气转化为刀气,刀气以柳旌为中心稍微扩散,渐渐凝实,从普通的气渐渐化作有形有质的刀罡。叶丰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犹记得当初魁玄甲在皇都,要打关乎朝堂局势的一战。那一战,叶丰要保护魁家,并未在现场观战,不过他倒是听说了,魁哥最后时刻领悟刀罡,迈入宗师境,这才斩杀对手,赢的决斗。可惜他和六公主决战后,被天魁皇朝通缉,所剩为数不多的几天他都和子初在一起,并未亲眼见过刀罡。而今他居然轻易就使出了刀罡,心中怎能不开心?略显细长的柳旌,在刀罡包裹下,乍一看仿佛一把长六尺的阔身大刀。“不过区区宗师武者,仗着得了一件灵宝便妄想与我抗衡,不自量力。”听到阳成子的话,叶丰嘿嘿一笑,忍不住瞟了他一眼。但见阳成子手掐剑诀,猛然落指,空中大剑骤然加快,几个略高的山头顷刻间便被强大的剑气碾碎。叶丰笑道:“正好让我看看刀罡的威力。”眼看巨剑将要落在头上,叶丰手中一紧,恐怖的刀罡骤然伸长,瞬间抵达正顶住巨剑的剑尖。巨剑下落的趋势瞬间止住,叶丰却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双足深陷地下。“雕虫小技!”阳成子傲然说道,紧接着剑指指向巨剑,大喝“镇”。巨剑重量骤然增加数倍,刀罡破碎,化作虚无,巨剑转瞬即至,距离叶丰头顶也近不足三尺。“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刀罡,最大的作用应该是用在掌亦刀上。”叶丰仿佛没有看到加快坠落的巨剑,只淡然挥了挥刀,猛然大喝一声。“破!”瞬间收刀,瞬间刺出,电光山火之间竟连出足足三十六刀!三十六道刀气沿着巨剑向上蔓延,在巨剑之上留下一道道裂纹。阳成子面色一变,急忙双手结印,修复剑身,加速坠落。“杀!”阳成子大喝。“斩!”叶丰亦大喝。同时他挥出第三十七刀,蕴含毁灭败坏的破势刀气恣意肆虐,恍如可摧毁一切、席卷一切、掀翻一切的飓风,扶摇直上,缠绕巨剑而上。巨剑轰然碎裂,剑气、刀气、罡风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阳成子面色骤然剧变,急忙拔高身形,一把长剑落在他的脚下,载着他一飞冲天。地面,花草树木瞬间化作齑粉,飞禽走兽霎时炸成血雾,各处的小山丘被从中斩断,飞上半空,又被刀气剑气绞成砂砾、粉尘。方圆百丈皆为尘土笼罩,纵然幽昙、楚北海那样的高手,也看不清尘土之内是什么情况。不过他们倒是没有为叶丰担心,因为他们还能清楚感知到叶丰的气息。罡风席卷,灰尘散去,白心剑派的众人无不震惊。百丈方圆的地方竟已然被夷为平地!平地之上,唯有叶丰站立。他肩扛柳旌,面色狰狞,自有势不可挡的气势,任达不拘的气质。望着高空的阳成子,叶丰忽然哈哈大笑,笑声之中,满是调侃之意。“喂,落荒丧家犬我见得多了,落荒窜天猴我还是第一回见。这是你们白心剑派的独门秘法吗?”,!阳成子面色一寒,冷声道:“我不与你争口舌之利。”他不争,白心剑派的弟子可受不了,他们个个满面怒容,对叶丰和阳成子都有不满。对叶丰不满,自是因为叶丰侮辱白心剑派。对阳成子不满,则是因为阳成子“落荒”也是不争的事实。其实以阳成子的修为,像叶丰那样立于风暴中,刀气剑气又能耐他何?“还一个落荒窜天猴,活灵活现,惟妙惟肖,妙哉!妙哉!”肆无忌惮的嘲笑传来,众人不禁看向声音的方向。但见四个容貌有八九分相似的美人托着一张华丽的椅子凭空飞来,椅子上坐着的则是一个满面笑意的俊俏公子。众人看见那个公子,无不露出惊讶之色,便是楚北海也不例外。“那人是谁?”幽昙好奇的问道。楚北海道:“新阴教王主。”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新阴教门下唯一的男人。”幽昙不是叶丰,他绝不会像叶丰那样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来朝天道城没有两天,他已经弄清楚了朝天道城以及三大宗七大势力各方的关系,对新阴教自然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他更加感到好奇了:“新阴教不是从不招男弟子吗?凡境一重五品修为,天赋资质一般……他有什么特别吗?”当着那么多人,楚北海也不好解释,幽昙很有眼色,也不再多问。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新阴教是纯女子宗门,自立派以来,从未招收过任何男弟子。便是门下的女弟子有了道侣,也必须离开宗门。突然招收一名男弟子,想不引起有关、无关之人的关注也难。尽管王主很少露面,但他早已被有心人调查了个清清楚楚。如此就更让人看不懂了:明明天赋资质一般,为何得新阴教刮目相看?于是很多人便充满恶意的猜测,说王主是花样多多的大阴之体,当然这样的话可不能当着新阴教的人说出口。不然就算是楚北海,也承受不起一群女修的围攻。四女托着椅子,落在一处,与白心剑派和楚北海成掎角之势。白心剑派有人立刻大喝道:“王主,休要……”“你闭嘴!”王主毫不客气的打断白心剑派。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叶丰,双手紧紧握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被人无视,有时候比被人辱骂还要令人愤怒。白心剑派恰好就被王主无视了,他也更加愤怒了,一把抽出长剑,竟直接发起了挑战:“新阴教王主,可敢与我一战?”王主压制内心的激动,淡漠的看向白心剑派,不屑的挑衅的微微一笑。“修行,修的是德,修的是品,修的是操,修的是道,修的是心。尔等皆为剑修,剑为君子器,非斗狠之贼器。剑为帝王器,非贼子之凶器。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比之村口不识字的杀猪匠还要粗鲁,何来君子之风?比之街边泼皮还要无赖,哪有帝王之度?剑在你手,我自当为之而悲,为之而泣。”王主不说战与不战,却叭叭的说教了一堆,最绝的是,他当真流了两滴清泪,仿佛真的是在为剑而哭一样。这番惺惺作态,只让白心剑派更加愤怒,所有弟子,竟全都拔出长剑。王主身边四女则散发出滔天威压,其血气之声,恍如战鼓,四女形象瞬间高大,气势上竟全都和阳成子不相上下。楚北海讶然道:“新阴教竟舍得派四个突破极境的弟子保护王主,看来他在新阴教的地位果然很高啊。”幽昙笑道:“各位,此时此刻此地,是叶兄的战斗,各位这般肆无忌惮是不是太不拿正主儿当回事了。”说话之时,他的身后渐渐浮现一个巨大的虚影,那虚影很是模糊,却散发着任何人都不敢仰视的神威。“各位若想战,不妨来找我。”幽昙发威,以一人之力威压众人,白心剑派也好,新阴教也好,无不噤若寒蝉,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宝体就是宝体,这神威可真不是盖的。而他们这边的动静也没有瞒过叶丰和阳成子的眼睛。叶丰笑道:“窜天猴,你再不打那边可就打起来了,白心剑派怎么会派你这么个胆小鬼过来?”阳成子冷漠的道:“我不与你逞口舌之利。”“你的剑倒是利,可你根本不敢拔剑,再利也不过是根烧火棍而已。真他娘没劲啊!回家了,和你打,我还不如回家和小娘们逗乐子呢。”叶丰干脆利索,说走就走。阳成子有点着急了,这要是让叶丰走了,白心剑派还不得沦为笑柄?且有楚北海和王主在这里做着见证,想洗都难。白心剑派见阳成子还在空中站着,并无出手打算,也不禁急了。“阳成师兄,快杀了他!动手啊!”阳成子又看向楚北海和幽昙,他哪里是不想打,他是唯恐那两尊宝体出手襄助叶丰,正思考可以在宝体出手前将叶丰绝杀的方法呢。不过眼下那都不重要了,若再不出手,只怕就算取胜,以后在白心剑派他也抬不起头来了。霎时间,万千剑影从天而降。:()我有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