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废在青州城多年,无人敢买下的破宅子有了一户新主家的消息,很快就在权贵之间传了个遍。数十年前,青州州牧在银库里被烧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许多老人全都知道其中内情,无论是不愿意沾惹晦气,还是不想惹上监察司这个煞星,总之青州富户宁愿让那宅子烂了,也不愿意花钱接手。如今一个姓丰的生意人突然将那‘鬼宅’盘下,谁也不知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更有传言说,那姓丰的商户很可能是当年监察司参与经办青州州牧贪污一案的官差。如今回来找那时没能拿走的银子。那一任青州州牧贪污无数,堪称丧心病狂,很多人都认为他绝不可能只有一处银库。狡兔尚有三窟,那等巨贪怎可能将所有银子都藏在一处宅院?不过,这种闲言碎语一般的传闻,折腾几天掀不起什么风浪,就又被其他事情给盖了过去。大离不比其他两座天下。江湖常有些风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寻常百姓从来不缺茶余饭后的谈资,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还要数妖蛮之事。最近这几年,妖蛮并没有如往年那样,隔三差五就袭扰边城,或是率小股散兵冲入大离境内烧杀抢掠。表现得极为安静。但许多大离百姓心里都很清楚,这种安静,往往都不是什么好事。从先皇龙体欠佳,将朝政交给国师代为掌管那几年开始,妖蛮就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安静。而后,边城一场大战,几乎就让大离国境失守。又赶上大灾之年,百姓流离失所,遍地饥民。那几乎是大离立国以来最为艰难的时局。一直到先皇驾崩,皇位空悬,才渐渐消停几分。现如今妖蛮又一次陷入安静,自然让许多经历过当年之事的百姓心头难安。对于旁的消息,也就没那么多耐心劲了。不过,丰宽这几日以银子开道,在青州城内混了个脸熟,起码半座城内的豪商富户都能跟他聊上几句。这一日清早,丰宽站在一座酒楼门前盯着人登高挂匾,同街的几个商贾自然跑来看热闹。有人笑呵呵道:“丰掌柜,您这才在青州城扎了根,这么快就急着置办酒楼了?”“我这人,就是闲不住,见谅,见谅。”丰宽一阵拱手,见人就是笑脸相迎,随后又命伙计拿来请柬,挨个分发给前来凑热闹的商贾:“还请诸位明日赏个脸,一应花销,全算在我头上。”众人虽是揣着不同的心思前来凑热闹。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和气生财的道理他们还是省得。纷纷接过伙计送上的请柬,嘴上答应一定一定。送走这群商贾。丰宽脸上仍然挂着笑容,迈步进了还在收拾的酒楼。来到二楼的楼台。丰宽看向那个黑衣身影,恭敬道:“萧大人,我这几日打探过,最近青州境内,确实多了不少外来武夫。不过他们都说着大离官话,看不出是什么来历。”“血雁阁呢?”楚秋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血雁阁,的确投靠了大空寺。”丰宽道:“京中消息,那个叫寂慈的和尚自从送来不灭金身功以后就再也没有尝试过拔起忘忧剑。血雁阁知晓此事,除了一些不重要的据点还保持活动,余下全都潜入暗中,应该是做好前往大空寺避难的准备。”楚秋易容过后的冷峻脸庞没有半点表情,很好地维持着‘萧夜’的性格。淡淡说道:“血雁阁未必是在避我,最近大离江湖不怎么太平,大空寺出手平息了一次,却还是挡不住某些人在暗中掀动风雨。”说完这句话,他略是一顿:“李跃虎传信了么?”丰宽闻言,摇头说道:“李家那位公子应是暂时没查到什么,事关妖蛮大泽,仅凭他家传的神异手段,也未必找得到有用的消息。”说完之后,丰宽又道:“我在北荒镇与妖蛮打了多年交道,对他们的一些脾性也算了解。如果他们真的以武夫身份藏于江湖,那就代表,是一整个‘部族’在出手。”楚秋背着手道:“说说你的想法。”丰宽恭敬颔首,“有智妖蛮并不团结,在他们之中,妖蛮贵族也有部族,血统的区别。当年您在大虞碰上那些能够与常人无异的蛮人,恐怕就是某一族倾巢出动了。”“部族,血统。”楚秋念着这两个词,只觉得有些好笑:“妖蛮竟也讲究这些,那就难怪他们苦等一个立国的机会了。”提起妖蛮立国一事,丰宽讳莫如深,不敢过多提及,只是问道:“您接下来有何打算?”“先将青州的监察司据点建立起来吧。”楚秋平静道:“无论当年老头子为何没有选择祖地养老,而是留在了青州,这里都是上一任夜主离开的地方。在帝京,监察司斗不过护国司,那就将重心放到这儿来慢慢斗。”“朝堂呢?”丰宽谨慎地问了一句。“朝堂,自然也斗不过。”楚秋保持着‘萧夜’的态度,淡淡道:“那就换到江湖去斗。”“萧大人,青州境内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宗门。”丰宽说道:“大离幅员辽阔,想在青州这种不起眼的地方扎根,闹不出什么声势来。”“何必要闹出声势?”楚秋说完,一抬手,就将一份拓文丢向了丰宽。丰宽急忙伸手接住,没等看清楚上面的字,就听楚秋道:“有人在大离江湖搅风搅雨,何必要顺着他们的意?直接将青州变成风雨汇聚之地不就是了?”:()长生:从红尘独行,到万古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