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吗。”他的声音低低的,似不愿惊扰了她短暂的失神。
时闻紧抿着唇,睫毛轻颤,眼皮眨动的频率变得频繁起来。
她的皮肤很白,甚至可称透亮。靠得极近亲吻时,可以看见眼睑下方淡淡的血管分布,像植物隐秘的叶脉。
震颤过后,一片哑然。她没有说话,亦没有回头,仿佛此刻与霍决对上视线是一件困难的事。
霍决并不在意她的回避,只自顾自,呢喃般向她低语:
“你17岁那年圣诞,我回国,我们在亚港看过这位艺术家的焰火展。易致知。你说过喜欢的,还记不记得?”
“我赞助了她的新项目,以公益慈善的名义,给了三年筹备期。唯一的要求,是这场焰火的命名,以及最终呈现的时间地点,由我来定。”
“rosaprofunda”他声线低而磁性,引发胸腔沉沉共鸣,“babe,it&039;sforyou”
rosaprofunda
theunendgrose
出自博尔赫斯眼盲后写的那首诗。
——「你是上帝展示在我失明的眼睛前的音乐、
天穹、宫殿、江河、天使、
深沉的玫瑰,隐秘而没有穷期。」
时闻年少练字,曾经用那支阿加莎誊过这本诗集。
一次又一次。
人的心脏,当真是一件可怜的、低能的、不受控制的机械。时闻久久无言,听见它小心翼翼地鼓动着,发出齿轮卡顿的羸弱声响。
他们沉默地对视了一些时间。几秒钟。或者几分钟。霍决的瞳孔乌沉沉的,在薄夜里黑得更深邃。
再开口,时闻咬字变得很轻,吐露的瞬间就飘散在风中。
“为什么。”她问。
策划一场规模如此巨大的焰火展览,时间与资金投入必不会少,活动相关报备与打点也不会简单。凭易致知的名气与霍氏的背书,耗费如此心血资源,事前却没有任何营销预告透出,说明这并非一次正常运转、追求回报率的商业行为。
那么,为什么。
她不进不退保持不动,不肯问自己,只能茫茫然将问题抛回去。
霍决低垂着眼,视线在她小而精致的五官一一抚过,最后停在她紧闭的嘴唇上,“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时闻动了下垂摆在身侧的手臂,觉得他应该松开手,彼此分开一点距离,以免情绪误判事实,“我从来猜不透别人的想法。”
“或许你该好好回忆一下自己说过的话。”霍决语调很平静,肢体语言却强硬地将她捉得更紧,目光俯落抵住她,“五年前的今天,天气没这么好,我起初还担心有雨。”
时闻的心脏钝钝地锈住了。
其实怎么会不知道。
是知道的。
五年前的今天。
他携着为她受的伤出院。午后时阴时晴,他将她的书倒扣过来吻她。日落时分,他们一起跨过佛手桥,在潮起岛经历了一场夤夜骤雨。
外面的世界暴雨如注,室内却闷热而封闭。潮汐汹涌。明月高悬。他们的嘴唇滚烫而潮湿,皮肤与心跳汗涔涔地紧贴在一起。她伏在他心口,第一次对他说了那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