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走。”时闻命令自己忽略掉眼眶浮起的酸涩,尽量维持谈判的尖锐与冷静,“我保证,我不会碍你的事,他也不会再跟你争任何东西。”
漫长的沉默里,那种不以为然的狎昵与戏谑被尽数收起。霍决脸上闪过一瞬抽搐般的痛楚,但很快掩饰下去,又重新变得面无表情。
“你就是我的。”他冷漠道。
焚烧底片时那股令人心碎的气味,再度弥漫在他们彼此之间。时闻又一次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那种撕裂。
她浑身僵硬,胃部像被无形的丝线密密麻麻缠绕,无数双手揪住线头往不同方向拉扯,令她焦躁难安,隐隐作痛甚至催生出一种呕吐感。
“你当我是什么啊,霍决。”
时闻轻轻咬着颊边肉,以微弱的痛感来勉力保持镇定,“你养在玻璃花房里的花?阴晴云雨,或枯或荣,全都随你心意。”
“还是你圈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你开心时就打开门让我在房间里飞几圈,不开心时就直接拿布一遮。”
“我所能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你选择性筛选给我的。”
“你利用我。掌控我。有预谋地驯养我。我怎么可能——”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而薄,像一片刀刃,发出雪白的鸣颤。比起对他说,更像是告诫自己:
“我永远,永远不可能这样留在你身边。”
空气似铁。
肺腑有冷火在烧。
暴雨从缝隙涌入房间,汩汩地吞没他们。
霍决高大的身躯摇晃了一下,像被血淋淋的刀刃没入。不为她话中的指控,只为她心碎又坚定的神情。
“那反过来,好不好。”他一边贴近,一边伏低姿态,用着以往那种诱哄与蛊惑的语气。尽管其中崩裂的意味已经全然遮掩不住。
“我跟着你。”他几近恳求地注视她,“你开不开心,怎么对我,我都接受。你不满意的地方,我都会改。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我可以是你喜欢的样子。bb,我的绳索永远在你手里。”
“你做不到。”时闻涩声揭穿,“我也不要你这种自欺欺人的假装。”
“我可以!”霍决呼吸变得浑重,有种强行压下去的执拗。
这时候的他,又很像当初那个被丢弃的小孩。混合阴郁与渴爱的灵魂。甘愿用一切自损的条件来换取她的停留。
时闻心脏抽痛,深吸口气,拼命想忍住眼睛里的潮湿,“没有人会这样爱,阿决。也没有人会接受这样的爱。”
像是被这句话咬得狠了,霍决好整以暇的面具倏然剥落,前所未有地露出一丝痛苦与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