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刘和最终还是放行了,反正就这样的小女子也不可能逃出重兵把守的皇宫。羊献怜也跟了过来,拉住了三姐姐的手。翠喜拉住了司马静,跟在她们的后面。秦朝歌垫后,怕有什么意外。当然,匈奴兵也跟了几个过去,自然也是怕他们有什么问题。在回去的路上,羊献怜忽然小声对羊献容说道:“三姐姐,刘聪在宫外。”“什么?”羊献容的手大力了一些,攥得羊献怜的脸都扭曲了一些,低声唤疼。“刚刚他们说的?”“嗯,那个匈奴兵对那个大将军说的。”羊献怜的眼中倒是没有害怕,反而全是期待的光芒,“我想出宫去看看刘聪。”“……这可不成,咱们还回去先看看母亲。”羊献容哪里能够让三妹妹出宫,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们的命都有可能随时丢了。“刘聪带了不少人。”羊献怜又补充了一句。羊献容的眼睛更大了一些,“你懂匈奴语?”“刘聪教的。”羊献怜倒是很坦白,“之前教过。”不过,此时也不是细问的时候,羊献容还是扯着她快速跑回了天元宫。孙英住在天元宫后面的院落之中,不少宫人见到羊献容他们回来了,立刻全都跪倒在地。她们一个个用衣袖掩住了口鼻,应该是怕被传染。绿竹跪在最前面,低声说道:“主母醒过一次,吃了些汤药,现在又昏睡过去了。她不让我们进去,说是怕将病气传过来,所以,奴婢们一直在院子里候着……”“哎,都这个时候了……”后面的话羊献容没有说出来,但大家也都懂。所谓的生死关头,谁又不是呢?跟着羊献容的那些匈奴兵看到这般场景,往后退了退,但并没有离开。羊献容已经推门走了进去,但她还是将羊献怜等人拦在了外面,“你们且等一等,我进去看看再说。”房间内有些昏暗,羊献容的眼睛略略适应之后就立刻快步走到了孙英的床榻前,但出乎她的意料是,孙英正坐在那里数自己的金银珠宝,然后一件件放进了一个漆盒之中。看到自己的女儿走了进来,只是点了点头,又继续数了起来。“您这是……”羊献容有些吃惊,不明所以。孙英因高烧脸很红,看得出来她正在强撑着。看到女儿进来,她没有停下手中的事情,不过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也要掩住口鼻才可以坐下来。羊献容只好照做,但眼中立刻含泪。孙英咳了几声,明显肺中有痰。她应该是整理这些东西有一段时间了,动作虽然缓慢,但总算是差不多弄完了。“这些东西你都藏好,谁都不能知道,就连你的兄长和妹妹也不可以知道。”她指了指漆盒,“不管任何时候,这些就是你最后的底气,知不知道?”“母亲?”羊献容愣了一下,想抓住孙英的手,但孙英不肯给她这个机会,用衣袖将自己的口鼻遮掩住,又咳了几声。“你莫要靠近我,万一染了病就不好了。”孙英声音嘶哑,中气不足。“让许道兄再来看看?”羊献容的手停在了半空。“没用的,怕也是好不了了。”孙英又在大口喘气,明显觉得憋闷。“外面情况如何了?”“刘和来了,刚走了。”羊献容答道。面对孙英这般模样,羊献容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因为根据毛鸿茂等人带回来的消息,洛阳疫情蔓延极快,宫中也有人已经倒下,并且病情发展极快,一般都不会超过七天。看孙英这个样子,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奇迹的。孙英染病的事情虽然很是突然,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对于生死也早已看淡,只是她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她不可以死。“没有为难你吧?”孙英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也在叹息,“容儿,娘怕是不能陪伴你太久了,你也知道……咳咳咳,你的样貌和凤命都会为你带来灾祸……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开一些,无所谓的。”她说的很隐晦,但羊献容听得懂。她闭了闭眼睛,才说道:“娘,我知晓的。”“是啊,你……咳咳咳咳,我对你也是最放心的,也是最不放心的。反正,别委屈自己,那些国家大义都是虚妄和浮云,那些男人们的争斗,你就看着好了。还是说一句:薄情,才是最好的。”孙英在用力将自己的所思所想说出来,因为她也真的怕自己再没有机会和女儿这样说说话了。此刻,屋外又乱了起来。凌乱的脚步,以及男人们的大吼。听起来像是匈奴语,她听不懂。这个时候,孙英的动作竟然极快,将那一匣子的金银珠宝用自己的被子遮盖住,然后又使劲地咳了起来。隐约听到秦朝歌和张良锄都在说话,但很快,门被打开了。刘曜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三妹妹,你没事吧?伯母,也还好吧?”竟然真的是刘曜!羊献容差点从床榻上跌坐下来,眼泪一下子就全都涌了出来。孙英看着女儿的这般模样,忍不住还是叹了口气。没有听到羊献容的回应,刘曜也不管不顾地大步走了进来。他身穿铠甲,手持长剑闯进来的时候,真真是令人有些陌生。特别是他满脸的胡须,根本都看不出本尊的样貌。若不是那声音和焦急的双眸之光,羊献容肯定是会害怕的。“三妹妹!”刘曜一眼就看到了满脸泪痕的羊献容,伸手想去拉她。但在这一瞬间,他也看到了自己手上黏腻的鲜血,动作又慢了一些。同时,他也看到了孙英,忍不住喊道:“干娘这是怎么了?”“快去遮住口鼻。”孙英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脸,也在喊刘曜赶紧捂住。不过,跟随刘曜进来的刘和刚好撞到刘曜的后背上,还低吼了一句:“这是在做什么?你搞什么搞?你的女人,我可没有乱搞。”:()凤命难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