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从紧张和害怕,慢慢变成了闹剧。那些刚刚逃走被打的人,也都爬了回来,恳求黑衣人让他们也能够加入其中。“反正下山也活不了了!还不如做土匪呢!”人群之中竟然还有几名女子也这样喊叫起来,“你们也需要老婆吧?寡妇也是可以的吧?”“垣延到处抓壮丁,被他抓了也是要去送死的,还不如做土匪呢!”“他何止是抓壮丁啊!还抢东西呢!跑到我家征粮,结果看上了我家的一方端砚,竟然就抢走了!”“我儿子养的小兔子都被抓走了!”“兔子算什么?我的狗也被抓走了!”“锅里剩下那点苞米都抢走了!”“差点就把我媳妇儿抢走了!”画风又变了,开始成为了众人的控诉大会,有人还嚎啕痛哭起来,说是自己的家人还被打伤送了性命,他们不得不逃进了山里。黑衣人渐渐变得不知所措,也没有了刚才凌厉的样子,甚至开始慢慢后退,想要避开这些人的控诉。有个强壮的男人从这群人的身后走了出来,他虽然也是一身黑衣,但没有用黑巾遮面,看起来很是粗犷的模样,络腮胡看起来更加吓人,双眼瞪着,不怒自威。流民们看到这人又都不敢说话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秦朝歌和许鹤年略略伸了手拦在了羊献容的身前,生怕她被这些流民碰到。“黑暴风李旺财!”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这些流民竟然全都跪了下来,大哭起来:“黑暴风!莫要抢劫我们啊!我们都是穷苦人啊!我们跟你走,我们也要土匪!”黑暴风八成自己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眼睛瞪得更大了。他攥了攥拳头,环视了跪倒成片的人。自然还是有些人没有跪下来的,他们之中也有不少是过路的客商以及像羊献容他们这样的官宦之人。“跟着老子有什么可好的?老子也没有饭吃了!”黑暴风终于开了口,粗声粗气,很是烦躁。“我们也没饭吃啊!”大家又喊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羊献容特别想笑,根本都没有害怕的感觉。“这个……”黑暴风挠了挠头,显得很是为难。“你都是山大王了,我们愿意跟着你,总比跟着那个傻皇上要强吧!”“傻皇上死了,现在是那个司马越当家。”“不是吧,不是又搞了一个皇上出来么?”“到底谁是皇上?”“管那么多做什么?就算是那些匈奴人来做了皇上,咱们不照样是吃喝拉撒睡,也不可能大富大贵啊!”看来,这些流民也都豁出去了,根本不害怕黑暴风,反而聚在一起聊起来了。“咳咳咳,少废话,有钱给钱,没钱给东西!”黑暴风也终于忍不住了,又大吼了起来。“没有啊!什么都没有了!命都没有了!”场面又乱了,有人趁乱开始悄悄溜走了。黑暴风也不是吃素的,看到有人要逃走,立刻就让自己的手下冲了过去,揪住了又是一顿打。见了血,众人又都不敢说话了。其实,大家都是在逃难,身上值钱的东西看得都比命重要,谁肯让土匪给抢了呢?就算是羊献容他们只有四个人,身上也都是带着不少金银之物。秦朝歌已经攥了拳头,低声问道:“女郎,我们要打过去么?”“不好吧,你和道兄,再加上翠喜,应该也打不过这么多人吧?”羊献容迅速数着黑衣人的数量。这么看过去,这些土匪也是有几百人,甚至还有些隐藏在暗处应该没有出来。“这群人已经成了气候,若是不铲除,日后怕也是大晋的祸害。”“哎,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这个。”许鹤年扁了扁嘴,“还真是皇后娘娘忧国忧民呀。”被这么一怼,羊献容也没说出话来。“女的留下,男人都杀了!”黑暴风又下了新的命令。这下好了,女人的尖叫声四起,刚刚还有想自愿留下来做土匪老婆的女人喊叫声比谁都大。黑衣土匪们手中的棍棒举了起来,这要是打斗起来应该也会十分血腥。许鹤年可看不下去,对羊献容说道:“我也是个出家人,不能看到眼前的血腥。我去说说吧。”“人家会听你的?”羊献容看了他一眼,尽管许鹤年还是一身道袍,仙气飘飘的样子,但混杂在流民之中,也不算特别显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许鹤年开始从包袱里掏他的拂尘。“这话不是道教吧?”羊献容也扁了嘴,“你这都是什么和什么?”“总归不能在我眼前有杀戮吧?”拂尘竟然打结了,看起来更加怪异。翠喜都忍不住问了一句:“要不要来点水?打结的地方不好梳理出来的,不能硬扯,到时候秃了,就更难看了。”他的拂尘是用马尾毛制作,本是想藏匿行踪才将拂尘裹在包袱里,现在就是一根棍加上一坨马毛。几个人窃窃私语小动作不断的时候,黑暴风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他用自己手中的斧头对着羊献容他们大吼道:“你们几个,在做什么?”“无上救苦天尊。”许鹤年就算是没有拂尘,但架势还是很足的,一开口就震住了所有人,“道法自然,心怀慈悲。道无量,福无边,施恩布德,万法皆空……”“这说的都是什么鬼话?”黑暴风努力听了半天,但发现半句都听不懂,“你少装神弄鬼的,什么人?”“贫道鹤年……”许鹤年还真是想学师父那样,至少能够在众生之中鹤立鸡群,但是很明显黑暴风是完全不懂,也不想对他有什么特别的尊敬,直接吼了出来:“交钱滚蛋,别跟老子这里瞎逼逼。”“你这人,怎么说话如此粗鲁呢?”许鹤年不乐意了。“怎么了?老子就是这样!老子都快饿死了,还跟你讲什么道道?”黑暴风努力往他这边看了看,发现了在他身后的羊献容,那一张俏脸令他愣住了,这女子竟然如此好看!:()凤命难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