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乐王和北乐老王妃万分敬重地请皇帝入主座,卫韵儿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不管怎样,皇帝能想起她,带她来北乐王府已是极好的了,她好歹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燕聿穿了一身私服,少了些帝王的威严和凌厉,出色的眉眼令人移不开眼睛。不过大家也不敢多看就是了,只敢在各种掩饰下偷偷望上一眼。陆清悦许是看多了,燕聿最不正经的样子,她都见过,这会子只觉得稀松平常。菊酒宴,自然是要赏菊,喝菊花酒了,宴席设在种满菊花的大园子里。众人分坐在各个亭中,兰婳将陆清悦拉了来,与她一起坐,同座的还有应采桑等人。有了熟人相伴,陆清悦放松了下来,她记着答应爹爹的话,没有喝太多酒。菊花开得正好,各色相错,甚是喜人,兴到浓处,便有人诗兴大发,要现场作诗。一来二去,成了斗诗大会了,陆清悦这一亭子坐的都是才女,巧词美句频出。大家的目光几乎都奔着这处来了,燕聿嘴边噙着浅笑,仗着赏花赏诗的功夫,可劲儿瞧那比花还要夺目的人儿。陆清悦觉得自己都要被他看穿了,暗自腹诽,他怎么也不知道收敛些。好半晌,燕聿克制地收回目光,心情愉悦地抬了抬手。“去弹些曲儿,给大家助助兴罢。”卫韵儿福身:“是。”悠悠的琵琶声起,给了众人更多起诗的灵感。周围人太过于优秀了,就会显得一直沉默的陆清悦十分平庸。况且,她还坐在一堆才女里,显得异常鹤立鸡群。要是换作旁人,早就坐立不安了,哪里像陆清悦这般置身事外,安坐如山。于是,便有人问了:“这么久了,陆夫人一首也没作好么?”“依我看呐,陆夫人定是有了,不过是在润色,才迟迟没有说出来罢了。”“润色了那么久,铁定非同一般,我们可得好好听听了。”一人一句,将陆清悦架到了高处,若是不拿出一首好的诗来,她这台子不好下来。一声声陆夫人,令卫韵儿注意到了陆清悦。卫韵儿盯着陆清悦,想必这女子就是她要找的人了。分明是自己为皇帝挡刀了,就是此人抢了她的功劳,被封了诰命夫人,而自己什么也没得到。但卫韵儿眯起眼睛,仔细看着陆清悦的模样,只可惜坐得有些远,并不能完全看清陆清悦的容貌。但陆清悦的身形,卫韵儿觉得很眼熟,这女子的身形跟那面具女子未免太相似了些。陆清悦久久没有开口接话,那几人也不急,闲闲地等着看。像王氏这些稍稍上了年纪的夫人,在各种宴中,大多不好参与年轻夫人和姑娘间的事情。否则替陆清悦说上一两句话,也能在陆清悦面前好好卖上一波好。温知意呢,只会医术,不大懂这些诗词歌赋,别把少将军府一起搭进去丢人就不错了。嫆儿更是指望不上了。衡儿的话,他是男子,还刚和离了,贸然出言,只怕会被人说闲话。这时,应采桑出言道:“你们说得轻巧,不如你们先来打个样儿。”应采桑明摆着要向着陆清悦。话里的意思是有挤兑人的功夫,不如自己先作出一两首拿得出手的诗来。罗玉卿帮腔道:“说得是,我们可都洗耳恭听着呢,几位夫人谁先来?”那几人顿时敛了敛容,无一人吱声。不想,孟素轻开口了:“不如我先来吧,我才学疏浅,便让我来抛砖引玉。”话是这么说,她念出来的诗却很有水平,大家纷纷说好。罗玉卿担心地看向陆清悦,她们本意是想替陆清悦解围,没想到反而为她招来了麻烦。孟素轻这哪里是在抛砖引玉,分明是在专门为难陆清悦。应采桑则看了兰婳一眼,兰婳勾着笑微微摇了摇头。悦儿有自己的应对法子,可不需要她帮忙作弊。陆清悦掩嘴笑了笑:“赵二夫人真是谦虚,此诗甚妙,为玉才是,怎能称得上是砖呢。”孟素轻眼含挑衅:“轮到夫人了,请吧。”陆清悦抬手抵着唇,面色淡了下来。兰婳坐直了身子,悦儿一旦认真起来,便是这副神情和模样,她不免期待了起来。陆清悦则是在苦恼,自己是用什么风格才好。若是用她眼下这个身份的风格,她已经有了的几首诗,就会失去了该有的韵味。有人急不可耐道:“夫人要思索上这么久吗?”兰婳一记眼神看过去:“好诗自然要千呼万唤始出来,急什么?”妇唱夫随的宋存:“好诗勿怕等。”燕聿不免也被勾起了期待,他含着笑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悦儿的这些小姐妹倒是都在真心替她说话,也好,如此一来,也不怕她吃亏了。陆清悦放下了抵着唇的手:“久等了。”兰婳和宋存的话拉高了众人的期待,这会儿她开口,大家下意识纷纷安静下来。她的第一句诗一出来,众人便猛地吸了一口凉气。燕聿的手指停顿在杯沿上,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连旁边全程顾着揣摩皇帝心思的北乐王和北乐老太妃,不免也停下了心思,转头看向陆清悦。她的第二句诗出来后,众人瞬间仿佛沉浸到了她诗中的世界。她的诗中没有一句提到菊,却能让人宛如看到了漫山遍野盛开的菊花,嗅到了菊花淡雅的香气。菊花海里有一男一女在对饮,幽幽的菊花酒的香气,与四溢的花香里交融纠缠。但凡吸上一口便要醉了,醉在那花海中,也醉在了那一男一女间交杯换盏的畅快情谊里。她的诗吟完之后,众人还处在回味之中,场面静得吓人。她慢慢地抬杯啜了一口酒,等着众人回神。燕聿最先反应回来,墨眸像是蒙上了一层润润的柔光,温情脉脉地遥望着她。陆清悦悄悄回望他一眼,燕聿心下涟漪盛起。他捏紧了手里的杯子,好一番挣扎,才压下想冲上去抱她的冲动。:()臣妻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