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禄眨眼间已上了后面的马车,把车帘一放后,他才无声的冷笑起来。
那个红颜祸水竟然说他吃她的醋,她以为她是谁呢?他一个大男人,也断不会去计较那些个盐咸醋酸,简直可笑!
可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问他,知道少主那般在乎那个红颜祸水,为了她连自己的命和一切都可以不要时,他心里真的没有酸溜溜过,真的没有为少主心里最亲近、最在乎的人再也不是他了而失落过吗?
在知道因为那个红颜祸水拜了常百草为师,少主便也待常百草亲父一般时,他真的没有不忿过吗……
黄禄忙一甩脑子,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甩出了脑海去。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都在想什么,又理那个红颜祸水说什么呢,他真顺着她的话去想、去反省自己,岂不是如了她的意了,哼,他绝不会如她意的!
小杜子在车下见黄禄走远了,才跳上了施清如的马车,低声问道:“干娘,您都与黄公公说什么了,他没有为难您吧?虽然如今我不能再如早前那般,给他或是他身旁的人脸色瞧,说些指桑骂槐的话儿了,却可以回去告诉干爹,让干爹为您做主的。”
施清如笑着摇头,“没事儿,他没有为难我,倒是我小小气了他一下,不然我方才能笑得那般开心吗?采桑和桃子可都已上车了?”
小杜子点头应道:“都已经上了车了,府里其他人也安顿过了,干娘尽可放心。”
施清如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说话间,马车已经启动了,施清如感觉到后,低声问小杜子:“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小杜子也低声道:“去西山大营旁边的一个小村庄里,干爹布置好一切后,应当已经先赶过去等着了,干娘要不小睡一会儿,等您睡醒了,就能见到干爹了。您这些日子可瘦了不少,昨夜更是受苦了,得好生歇歇才是。”
施清如让小杜子这么一说,暂时忘记了的疲惫霎时又都回来了,这才发现浑身好似越发的酸软发痛,肚子也空得吓人,嗓子更是干得快冒烟儿了。
因忙问小杜子:“有水喝吗,有吃的吗?”
小杜子早就觉得她声音比往日沙哑干巴了,忙点头:“有有有,我这便给干娘拿啊。”
一面说,一面已快速自暗格里取了点心出来,又忙自壁角提过了小茶壶,斟了茶递给施清如:“干娘先喝点儿水,再吃点儿点心垫垫吧,等忙过了这几日,再好生给干娘补补。”
施清如点点头,接过茶一饮而尽,又把茶盅递给小杜子,示意他再斟一杯后,已大口大口吃心来,接连吃了几块儿后,又喝了两杯茶,才觉得胃里烧得没那么难受了。
也才顾得上问小杜子韩征到底有什么打算了,“你干爹这是打算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么?可皇帝如今还好好儿的,宫里也都还井井有条,怕还不到时机吧?”
顿了顿,又道:“你们方才来救援我们时,带了多少人马呢?就算再敌众我寡,势必也有侥幸逃脱的活口,那岂不是宫里很快就要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连黄公公是咱们自己人的秘密也要一并暴露了?那可就没法儿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胜负也难说了!”
督主之前由得隆庆帝将他下狱,为的说到底还不是麻痹隆庆帝和所有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可还怎么麻痹他们?
小杜子忙笑道:“干娘不必担心,宫里这会儿已经乱了,所有人都围着皇上打转去了,纵知道了旁的,一时间也顾不上的。何况干爹这会儿可还在西厂的诏狱里呢,他们势必会以为就算出了乱子,也定只是小乱,不会有太大影响的,自然仍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