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想到自己很快就要有儿子了,将来不能留一个烂摊子给他,且韩征也实在太嚣张了,哪个当主子的都容不下这样奴大欺主的奴才,他才勉强打点起精神撑住了。
到了这个地步,韩征肯定是要除的,大不了将来除了他后,他再提拔几个能干得用又忠心的臣工起来,相互平衡制约,他才能真正高枕无忧的继续受用!
再说崔福祥与宣武侯各自升了官儿后,前者虽是隆庆帝跟前儿第一近侍,说来也体面,管的却只是隆庆帝的衣食住行,至多也就能让臣工们见了客气的称一声‘崔公公’,再就是能在妃嫔宫人们面前抖抖威风而已,却几无实权,要说心里没有疙瘩,怎么可能。
偏心里有疙瘩也得忍着,还得忍着他若不净身,韩征年纪当自己儿子都绰绰有余了,一口一声‘厂公’的奉承韩征,平日里也都得做小伏低,个中憋闷与屈辱简直不能想,一想非得怄死人不可。
不想却忽然喜从天降,皇上竟不再一心信重韩征,开始诸多疑忌不说,竟还提拔他做了西昌提督,与韩征平起平坐了!
崔福祥心里那叫一个得意称愿,对隆庆帝又叫一个感激涕零。
本来擢升之初,对韩征多少仍有几分忌惮的,也在隆庆帝下了朝又私下勉励了他一番后,把那几分忌惮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这江山始终是皇上的,韩征再是不可一世,说到底也不过皇上的一介奴才而已,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他只要好好效忠皇上,为皇上尽心竭力的办好一应差事,不愁不能成为下一个韩征!
于是越发的踌躇满志,当日便开始大张旗鼓的往二十四卫里挑人了。
而宣武侯也是一番差不多的想头。
金吾卫可是拱卫天子与皇城的禁卫,金吾卫四品以上的官员,便是真正的天子近臣,简在帝心了,搁以往,他连想都不敢想自己或是自家的子侄辈们能坐上金吾卫四品以上位子的。
可如今,皇上却直接擢了他为正三品的前卫指挥使,别人或许不知道,他自己却是知道都是他那有孕姬妾腹中这一胎的功劳,是他献给皇上那些灵药的功劳,——可见他儿子是多么的有福气,还在娘胎里,已经能助亲爹升官发财,简在帝心了,等将来生下来,长大以后,岂不得越发的福大命大造化大了?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皇上对他的信重与栽培,对他的知遇之恩,那他就更得抓住此番的机会,加倍尽忠皇上,助皇上铲除奸宦弄臣,以回报皇上的恩典了!
一时间宣武侯这位新贵也是意气风发。
朝中文武百官则大半都是聪明的装傻,不发一语,谁知道皇上此番的雄心壮志能持续多久呢,韩厂公的权势也早已是根深蒂固,又岂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还是持观望态度的好。
当然,也有不少眼热宣武侯忽然就升官发财的,想如法炮制,或趁机结交,正好八月十五已近在眼前,遂都纷纷打着登门拜节的旗号,登起宣武侯府的大门来,弄得宣武侯府在八月剩下的日子里,一跃成为了京城数得着炙手可热的人家,可谓是门庭若市。
这么大的动静,施清如哪怕日日都待在都督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难免听说了,心里止不住的忧虑。
可惜韩征越发回来得少了,便偶尔能回来一次,也不过待上一小会儿,与她说上几句话,便急匆匆的又离开了。
弄得她连问他几句的机会都没有,亦是想着他难得回家,心里怕是只想放松片刻,暂时什么都不用去想、去烦忧,也不忍心让他片刻的安宁都没有。
唯一的消息来源,也就只剩小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