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霎时又惊又喜又委屈,扁着嘴巴道:“你怎么来了?我怎么没听见外边儿有动静呢?”
他从没来过司药局,乍然驾临,照理该引起轰动,不用人同禀,她在值房里也应该听见才是。
韩征弯腰打横抱起了她,自己坐到她的位子上,又让她坐到了他腿上,才低声道:“我一个人来的,自然不会引起太大的动静。打明儿起,你便称病吧,短时间不要进宫了。”
他如今连‘对不起’都说不出口了,实在没那个脸,连自己这个说的人都腻了,更何况听的人?
施清如偎在他怀里,低道:“怕是不成吧,福宁长公主肯定会在皇上面前进谗言的,回头弄得皇上恼了你,岂不正中他下怀?其实说到底也没什么,青天白日,众目睽睽的,皇上也不至于……他虽不是个好皇帝,基本的礼体脸面还是要的,就是那个疯婆子可恨,老是生事挑事,唯恐天下不乱的,我真是恨透她了!”
韩征眼里闪过一抹杀意,冷声道:“你放心,她蹦跶不了几日了,等她下次回她的长公主府之日,就是她的死期了!”
本来他是打算循序渐进,让隆庆帝杀那个老毒妇的,那便既能没有后患,也能把太后气得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了。
可她既实在活腻味了,想就这几日便去死,他也只能成全了!
施清如忙道:“你要做什么?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能确定丝毫都让人怀疑不到你头上之前,你可千万别轻举妄动,想着哪怕自损八百,也要伤她一千,那也太不值当了!”
“而且丹阳公主与萧琅要是知道了,如今他们还没出大周的国境呢,立马便能折返回来,会不会影响两国联姻且不说了,那可是萧琅的亲娘,他哪怕再恼她再恨她,也是他的亲娘,回头他要是怀疑上了你,把你的秘密往皇上跟前儿一说,咱们可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没触及到自己的底线之前,当然什么都好说,可一旦触及自己的底线,就说不好了。
萧琅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的底线无疑就是自己至亲们的生命安全,不然也不会临走前再四的请求他们,好歹留福宁长公主一命,哪怕等着他回来后母债子偿都可以了。
这要是让他知道了他前脚才离开,后脚福宁长公主便死了,哪怕福宁长公主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他也定不会想让自己的亲娘死得不明不白,不会不会自己的亲娘申冤报仇的,那就真的不值大发了!
韩征见施清如急了,忙道:“你别急,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有十足的把握。总归你明儿就称病,这些日子安心在家待着就是了,旁的都不必管了,皇上跟前儿也不必担心那个疯婆子进谗言,我的话在皇上面前,比她的管用。”
到了这个地步,他必须快刀斩乱麻了,不然日日都让清如被毒妇惦记着,日日都得担惊受怕的,他都没脸见她了!
头巾绿得发亮
施清如却仍很着急,“哪有什么十足的把握,纸永远都是包不住火的,你真的千万别冲动。我也先别称病了,你不是说,新人马上就送到皇上面前了吗?等有了新人,短时间内自然福宁长公主怎么上蹿下跳都没用了。真的,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沉住气才是,不然一个不慎,便满盘皆输,黄公公还不定得恨我恨成什么样儿。”
不待韩征说话,又道:“皇上今日才去过仁寿殿了,明后日只怕都不会去了,两日的时间,难道还不够新人被送到御前?先前黄公公到仁寿殿请走皇上时,虽然一眼都没看过我,但我能感觉到他心里憋着火,我实在不想再让他对我的观感雪上加霜了……对了,是督主托他去的吗?”
韩征摇头,“我没托他。今日收到西北急报,说那边去年便兴起了个什么‘红莲教’,一开始官府卫所都没引起重视,等前阵子终于意识到不对,他们已有至少二三万所谓教众了,又背靠当地复杂多变的地势,若不趁早剿灭了。恐成心腹大患,请示朝廷要不要围剿,若要围剿,又该如何围剿?我跟阁老们一直在议事,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得打扰的。幸亏禄叔及时赶去了仁寿殿,不然……”
施清如吐了一口气,苦笑道:“虽然督主没有托黄公公,他也去了,却绝不是为了我,而是怕于大局不利,才会去的,心里必定更认为我是个惹祸精了。可那又如何怪得我,我难道就想担惊受怕,身处危险当中不成?”
她比谁都委屈,比谁都想骂人好吗?
韩征忙道:“自然怪不得你,要怪也是该怪我。不过应当没你想的那般严重,禄叔前番收到你给做的护膝后,嘴上虽没说什么,可事后却一直都在用着那些护膝,可见对你感观已有所改变了。你真的什么都别想了,打明儿起,就安安心心的待在家里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