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念头才刚闪过,就听得张氏又说道:“大人,罪妇还有要招的。当日林妈妈去常宁伯府求助,是没见到常宁伯本人,但却是成功递了信儿给常宁伯的,所以他当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我们之间特定的暗号传了信儿给林妈妈,让我杀人灭口,之后的事自有他摆平。所以我和林妈妈才敢铤而走险的,还请大人千万不要让他成为漏网之鱼,逍遥法外!”
直如一个焦雷炸在常宁伯头上,差点儿没把他炸疯在当场,“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几时见过林妈妈递的信,又几时传过暗号给你们杀人灭口?你简直就是疯了,这样污蔑我,把我也拉下水,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真的疯了,——黄大人,您千万不要听她的,她根本就是疯狗再咬人,您千万别信了她的疯言疯语!”
若不是碍于还在公堂上,他甚至想冲上前,活活掐死张氏了!
张氏却望着他,笑得一脸的仇恨与快意。
他还有脸问她‘把他拉下水,对你有什么好处’,就是他毁了她这辈子好吗?
当初要不是他禽兽不如强占了她,还强占了一次不算,接连强占那么多次,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下,只能屈从了她,以致一步错,步步错,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今日这般地步?她又怎么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她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可她的孩子们都是无辜的啊,却因她的缘故,死的死,傻的傻,连嫁出去了的都不能幸免,以后日子还不定怎能难过,——她简直恨死了他好吗,怎么可能她要死了,还让他好好活着?
当然是要死大家一起死了!
何况她和他都死了,她的迁儿便是真正无父无母的孤儿了,届时他只有嬿儿一个亲人了,兴许虞氏与张慕白看在迁儿可怜的份儿上,就愿意让嬿儿将他养在身边呢?
虞氏那人她还是多少知道的,虽古板严厉,却做不出迁怒无辜的事,且她教养的孩子都还不错,人品才干都过得去,庶子庶女们在她手下,也不至刻意被养歪养残;反倒是她的好大哥若还活着,她一定会恨迁儿入骨,绝不肯管他的死活。
所以她和她的好大哥都必须死,必须以他们的死,为迁儿挣出一条生路来,那是他欠他们母子的,也是她和他做父母的欠迁儿的!
张氏既亲口攀咬出了常宁伯来,后来的事便不再是常宁伯气急败坏的替自己开脱辩解加骂人,就能混过去的,事态的发展,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常宁伯请黄大人提审伯府的下人,以证明那日林妈妈压根儿没传过信儿给他,张氏便说伯府的下人大多都是几代的家生子儿,轻易不会背主,且能知道这些事的,都是心腹中的心腹,更会向着自己的主子,宁死也不会指认常宁伯了。
就譬如林妈妈,若不是张氏自己招了,林妈妈哪怕死,也一定不会说事情与她有关,这便是现成的例子,不是吗?
让黄大人千万别被常宁伯给蒙蔽了。
又说她能与常宁伯暗通款曲这么多年,也不为人所觉,自然有他们自己特定的、不知人知的传递消息的方法,请大人明鉴云云。
林妈妈与张氏心意相通,几乎立时将她的意图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也顾不得哭了,亦在一旁帮腔张氏。
弄得常宁伯是百口莫辩,却已无力回天。
黄大人当即便判了张氏与林妈妈秋后问斩,张氏的丫头婆子一律官卖,施迁因年纪尚小,纯属无辜,无罪开释。
而施延昌与施兰如因是苦主,尤其施延昌,如今更是悲惨至极,便不追究他误杀施宝如之责了,张氏的财产嫁妆也都判与他以作赔偿;另外常宁伯还被判再赔偿他五千两,以作他安葬遇难家人的丧葬费用。
施兰如虽之前有做假证说谎之举,但若不是她及时醒悟反口,案子也不能取得突破性的进展,最终顺利结案,所以只判她挨十板子,便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