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为陈嬿已快要操碎了心,偏家里还不得安宁。
施延昌自那次登常宁伯府的门被拒之门外后,之后在衙门亦是郁郁不得志,就像张慕白一样,都知道他卖女求荣不成,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的名声一时间也是大坏。
于是交际圈子也越缩越小,直至几乎没有了。
他自此索性便自暴自弃,回了家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喝酒,常常几日下来,也与张氏打不了一个照面。
张氏倒是乐得轻松,施延昌不去烦她,她也懒得管他,只一力为陈嬿筹备嫁妆婚事,等顺利送了陈嬿出嫁后,又与林妈妈一道,准备起把施老太爷施老太太和施二老爷送去城郊庄子上的事来。
她早受够那腌臜下贱的一家子了,不把他们直接赶出去,让他们流落街头,而是还肯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处,也让他们能吃饱穿暖,已经是仁至义尽!
总算施延昌还算识趣,没敢再威胁她,说什么‘和离’之类的话儿,默许了她把人送去庄子上,反正庄子上也有吃有穿,委屈不了他爹娘和二弟,他什么时候想去看他们了,也极便宜。
他还可以不必时常被他娘哭得头痛,被逼着非要给他二弟再娶房‘嫁妆至少得过得去’的媳妇儿了,张氏也算是为他解决了一大头痛事儿。
不然就他二弟那混吃等死,一事无成的德行,还是填房,进门就得当后娘,便是略疼女儿些的庄户人家,只怕都不会把女儿嫁给他,他娘还想‘嫁妆过得去’,简直就是做梦!
至于施清如,她压根儿就不见施家打发去的任何人,只怕也早懒得管施家的事儿了,纵让她知道人被送走了又如何,她若肯再为施家费神,哪怕是发怒,都反倒是好事,都比不闻不问,直接漠视的强。
可惜施延昌没再阻拦张氏,她最终还是没人把人送走。
一开始,施老太爷与施老太太虽骂人的骂人,哭闹的哭闹。
施二老爷也哀求不止,施延昌给他买的那个丫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给他生了个儿子,他因自己终于有了亲生的儿子、终于有了后,正是宝贝的时候,哪舍得去庄子上委屈了那小东西?
架不住张氏破天荒的强势,直接放话他们不去庄子上可以,那就‘滚回桃溪去’,他们若不走,她就让人绑了他们,再堵了嘴趁夜送走,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施延昌也一直躲在屋里不出现,任西跨院闹得沸反盈天都没有任何的动静,不肯再护着他们的意思也是很明显了。
施老太爷与施老太太眼见儿子都不护着他们了,情知大势已去,毕竟陈嬿已经出嫁了,张氏不用再怕他们成日在家里闹得鸡声鹅斗的会影响到陈嬿的终身,再没了顾忌,自然不用再忍气吞声。
只能答应了张氏他们愿意去庄子上,但不能短了他们的吃穿用度,得都与如今在府里全一样,过了一段时间,也得让他们坐了车进京一趟,看看儿子孙子,看看热闹,省得一直在庄子上,人都憋坏了。
张氏只求把人送走,一律答应了他们,又让林妈妈帮着他们收拾行李,待到了出发的日子,也是让林妈妈代她送的几人上车出门,她反正是一眼都不想再多看他们!
至于她自己,其时已在想着,要找什么人,才能把她唯一愿意留下的施兰如调教得更出色、更媚人,待调教成功后,又该送到哪个达官贵人府上,才能利益最大化。
不想施老太爷等人坐的马车,却刚出了施府所在的巷口,便出了事。
施老太太先借口身体不舒服,让车夫停了车,然后等不及车夫把车停稳,已跳下马车,一屁股坐到地上,哭起张氏是如何的不贤不孝,如何的容不下公婆和小叔子来。
哭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后,她也越发来了劲。
又哭起张氏此番一力送他们去庄子上,不止是为了让他们‘吃糠咽菜’,“她自己在家里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却赶我们去庄子上吃糠咽菜便罢了。她分明还想趁机要我们的命,让我们都死在庄子上,毕竟那庄子上都是她的人,离京城还几十里地,我们去了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以后便可以真正无法无天,往我儿往死里欺压了啊……大家伙儿都帮我评评理,说句公道话吧,不要让我们死得不明不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