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粥熬得浓稠,其中或许是加了仙蜜甘露,离得近了便能闻到清甜的香气,混着米香一同袭来。
明曜就着云咎的手一口口喝着,果然三两口下肚便生出了饱腹感。然而那小碗中的粥竟然取之不尽一般,看起来半点都没有减少。
明曜别开脸:“我吃不下了。”
云咎充耳不闻,又舀了一勺递过去,一言不发地将少女脸上的气恼尽收眼底,不自知地勾起嘴角,眼神更柔软了几分。
明曜原本瞪着他,却在看到云咎露出那样的神色时微微愣住了。
两个人一个喂一个喝,最终竟然各怀心事、相安无事地将那仿佛舀不尽的米粥吃完了。
云咎放下瓷碗,含笑看着眼前被撑得神情恍惚的小姑娘,隔着被子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不是吃得下吗?”
明曜闻言一怔,下意识蜷缩起身体——虽然隔着被子,但这个动作依旧过于亲密了,亲密到……她简直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的云咎,曾发生过什么一样。
毕竟,即便她在原本的世界中已经和云咎洞房花烛,但这样的动作……他似乎也不曾对自己做过。
明曜突然出了神,竟不曾立刻推开云咎。
他看着少女怔然而天真的脸,似是叹了一口气,俯身坐到她身旁。两人挨得近了,熟悉的冷香又吹过来,明曜眼神几变,最终像是妥协了什么般轻声道:“云咎……”
“嗯。”他温柔地应着,指尖逗弄着猫儿一般轻蹭她的脸颊,整个人似乎心情好了很多,“我们就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这个世界里,他们的以前是怎么样?明曜微蹙着眉,认真回忆起之前的梦魇。
多奇怪,那个曾经令她辗转反侧,不敢入眠的梦魇,在进入玄霜境后回忆起来……竟已经变得十分模糊。
她只依稀记得,在那个梦境中,云咎好像一直、一直都是将她当做一只金丝雀看待的。
不然,他绝不会不顾自己的意愿,将天露水遍布西崇山。
她总算回过神,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的难过,她望着眼前陌生的他,许久才道:“云咎……你是爱我的吗?”
明曜不曾想到,此言一出,云咎脸上居然浮现了一种莫名的隐怒,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良久,薄唇微抿,像是被戳中逆鳞般沁出一抹冷然的笑意。
下一瞬,明曜感到自己的下巴又被云咎捏住,他的拇指上移,按着她的唇瓣泄愤般蹂|躏,像是要让她把刚刚那句话咽回去似的。
云咎语气含着不动声色的怒意:“爱。你还敢提这个词。”
明曜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一边满眼不解地看着云咎,一边试图去扯开他按着自己的手指。
然而下一瞬,云咎却松开手,一把按住了明曜的后颈,将她拉得与自己极近,他死死盯着她的眼,一字一顿地道:“爱是什么——我不懂,难道你就能用它胡言乱语?”
“明曜,事到如今,你不会以为我依旧听凭你说一句爱,就会对你有求必应?”冷香在呼吸间纠缠,她的鼻尖几乎贴近他的脸颊,她感到那只锢着自己后颈的手怒然地颤抖着,下一瞬,她的唇珠被男人重重咬住,又瞬间松开,他冷笑伏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不会爱你,你也别想逃。”
这句话强硬到近乎宣誓,明曜靠在榻上望着云咎大步离开的背影,心头生出了难言的困惑——这个世界究竟发生过什么?难道她也曾对云咎说过类似的话?为何他会露出这种被她骗了般的愤然?
明曜下床走到窗边,怔怔望着窗外熟悉的山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被云咎这一闹,她的精神和体力似乎恢复了不少,而这个世界看上去也并不会立刻结束,她终于有时间重新梳理自己脑海中混乱的一切。
明曜在案前坐下,咬着笔努力地回想在玄霜镜中发现的疑点,可刚开始回忆,脑海却传来一阵针扎般地刺痛。
明曜脸色一白,冷汗倏然而落。她深吸一口气,试图拨开脑海中种种混乱血腥的场景,去细想凌天对她说过的话——恰在此时,那刺痛却陡然加剧,生生将明曜逼出一声痛呼,捂着脑袋磕在了桌案上。
“侧夫人,怎么了?”不消片刻,寝殿的大门又一次被推开,一身着白裙的神侍疾步走到明曜身旁,将她身旁的笔墨腾挪开,担忧地看向她,“您、您这是……”
“小玉姐姐?!”明曜对上神侍熟悉的脸,下意识便放松下来,脸色也慢慢好转。
然而还没等明曜开口,小玉却好似反应过来什么,愕然地眨了眨眼,继而为难地移开了目光:“您……要是再装病的话,我便不能在此处继续侍奉了。”
明曜猛地愣住:“你说什么?装病?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