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灵川等人当然没有这种东西,幸好金银在本地依旧还是硬通货。客栈的掌柜满头白发,看着有七十来岁,但精神很好。见还有人在窗边探头探脑,他就抬手把这些闲人赶跑,才走回来给众人倒水:“客人们难道是外乡来的?”“不错,海上遇风暴,忽然就进来了。”贺灵川微笑以对,“海图上没有标注,这叫什么地方?”“咱这里叫作银珠岛,还有一个别称,风暴岛。因为我们这个地方啊,常年都被风墙裹挟。”掌柜给的都是竹杯,口径不大不小的嫩竹取节削边,干制几天,就是简易耐摔的杯子,“风墙在汪洋上流浪,它走到哪里,银珠岛就到哪里。”银珠岛永远跟着风暴走。“你们平时见到的外乡人,不多罢?”“稀罕得很咧!比三条腿的蛤蟆还少。”掌柜明言,“这风暴多数时候都在茫茫海中央打开通道,四周连个鬼影都没有,哪来的外乡人?”贺灵川问:“你瞧见我们,好像不是很惊讶?”至少不像外头的银珠岛人那么惊讶,就差上来动手动脚了。掌柜呵呵笑:“是是,我不仅见过外乡人,还去过你们陆地的港湾!”“哦?怎么见到的?”贺灵川随手递过去一锭银子。掌柜伸手接了,态度更加热情。“六十年前的事了,当时这风暴正好刮到某一个海湾附近。它消失以后,我们就瞧见了岸上的灯火和码头。那时我年纪还小,心里好奇,就找了艘船划了过去。跟我同去岸上的,还有其他四五个伙伴,不过我赶在时限之前回来了,有三个却没赶上,被留在了海岸。”掌柜叹了口气,“直到现在,我也没再见过他们。”“时限?”董锐问,“时限是多久?”“十天。”掌柜往远方一指,“你们瞧见的风平浪静,只会持续十天。时限一到,风暴再起,银珠岛就与世隔绝。”银珠岛是被风暴环绕的群岛,风暴不停,它们就不能连通外界。“这一隔绝又是五年,直到下一次通道打开。”贺灵川问他:“街上的虿盆和你店门上的辟邪符,是做什么用的?”“防恶鬼啊,也叫夜叉,有绿皮的,有黑皮的!”掌柜唉了一声,“风暴消失这几天,可能会有夜叉入侵,我们都要严防死守。就在五年前,我亲眼见过夜叉吃人,是我邻居家的小孩子!嘎叽一下,脑袋就被咬掉半个。”董锐好奇:“银珠岛跟着风暴走,这些夜叉又从哪来?”“风神说,这个岛平时都被风暴保护着,邪异难近;唯独在这十天内,作为屏障的风暴散去,海底的恶鬼夜叉通行无阻,就会摸上岛来吃人。”掌柜往南边一指,“这些夜叉,多数都从颠倒湖过来。”“颠倒湖?”众人面面相觑,“那跟颠倒海有什么关系?”“颠倒海是银珠岛所在这片海,岛上还有个湖,叫颠倒湖。”湖也以“颠倒”为名?“在哪?”掌柜顺手一指:“从这里沿着海岸线往东走八里,你们会看到一个很大的圆湖,它与大海相通,我们都喊它‘颠倒湖’。”只差一个字,涵义差别可大了。董锐好奇:“为什么叫作颠倒湖?”“不过就是个地名,湖中有块碑这么写而已。我们这里还有个湖,名叫腰子湖呢,形状就像一只猪腰子。”掌柜笑道,“你们去了,看一眼便知。”董锐继续问道:“你去过那湖么?”“去过,当然去过,我小时候总在那湖里游泳。大人不让我们下水,说水里有夜叉吃人,但小孩子肯定不听。不过嘛,那几年确实有几个娃子失踪,又有人从湖里捕到几只大海鳄,大家更怕了,娃子再敢偷偷游泳,下水一次打一次。”“现在还有人下湖么?”“有啊,那湖里鱼不少,总有人去撑船捕鱼。”掌柜指着刚刚经过的伙计,“阿义和他弟弟也常去湖里游泳。”贺灵川和董锐互视一眼,传说感十足的颠倒海,竟然这样平易近人,可以让平民随便下水扑腾吗?更好奇了。“哦,我曾曾祖母好像讲过,她邻居家的孩子得了怪病,怎么都治不好。有一回母亲背着他路过颠倒湖,坐在湖边大石上歇歇脚,想起娃儿的病就哭,眼泪全落在湖里。突然湖中跳出一条大白鱼,猛地撞在孩子身上。母亲给吓醒了,睁眼一看是个梦,然而怀里的孩子居然病气全无,哭得中气十足。”“后来这孩子不药而愈,一直活到八十岁,旁人都说他有大气运,幼年在湖边遇到了风神治病。”万俟丰忽然问道:“你们怎么会定居在风暴中心?”“我们生于斯长于斯,也没什么机会出去。我祖先、祖先的祖先,都是风暴岛人。”掌柜咳了一声,“我听过很多荒诞不经的传说,但靠谱一点的有两个,一说是我们的祖先都是海上的渔人和商旅,被风暴卷进这里,从此定居。”,!“另一种说法,我们世代都是银珠岛的居民,从古至今都是。但是很久以前天崩地裂,银珠岛即将毁灭,是风暴之神动用无上神通,把岛屿拖进这里,人和岛才得以长久保存。”“风暴之神就是风神?道号呢?”“是的是的,风神的道号乃是天祟无量扶危渡厄化虚入实千幻真人!”掌柜伸手往东一指,“银珠城中心有庙,专门供奉风神哩。”众人立刻来了精神,董锐问:“有雕像?是什么模样?”“慈眉善目、大袖宽袍,头上还挽个灵髻!”掌柜道,“城内的贵人,也都:()仙人消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