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一个快二百岁的老太婆,离故土万里之遥,竟然这样疯狂地算计他、算计爻廷,能是出于个人的喜好和恩怨吗?那一定是贝迦的授意、贝迦的阴谋!他扪心自问,对贝迦从来以上国奉之,毕恭毕敬。对方有什么理由要在他这里搅风搅雨?裘隆一顿,只能低声回复:“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爻王也知道从他这里得不到答案,但有些话,实在找不着第二个人去说了。“司徒鹤是曹闻道杀的,毗夏和我的好监国一直想把爻国拖进浑水,替他们去打联军。”“雅公主被曹闻道的妖傀所害。他的一次疏忽,却拿我的宝贝女儿当作代价!青阳还把凶手之名,栽赃给三尾狐妖!”“曹闻道的妖傀,在小桃山庄袭击齐云嵊。”“曹闻道袭击贺骁,因为他给我建幽湖别苑,替我督工天水东扩,挡了某些人的道,碍了某些人的眼!”“曹闻道是贝迦人,也是灵虚城派来的!”爻王须发微颤,胸膛起伏,“今日方知,我、我、我的一双儿女,竟都死在贝迦人手里!嘿,嘿嘿——”他冷笑三声:“贝迦把我当作什么了?”说这话时,他定定看向玉泉宫方向,目光冷森得像里头的寒泉。裘隆赶紧替他拍背顺气:“王上息怒,息怒!莫要气坏身体。您是否召青阳监国进宫质询?”他赶紧送出一个问题。人只要开始思考,怒火就会稍降。爻王果然顿了一下。但他思考过后的结果,却是用力一拍门板:“赵颂方才说道,曹闻道的那头妖傀翻皮鳚,有雨夜遁地之能!”他又强调一次:“雨夜遁地!你想想!”裘隆也是暗自心惊:“您、您是认为,薛大将军……?”“杀薛宗武的凶手,凭什么自由来去、无影无踪?”爻王冷笑,“遁地,那可比走马快得多了。”再联想曹闻道的两头妖傀都在小桃山庄肆虐!裘隆赶紧提醒主上:“杨驰供认,那两头妖傀早被黑甲军收走。”“黑甲军是谁?”爻王的目光和夜色同样阴沉,“这个平原上,怎可能突然冒出一支神兵劲旅,跟哪个势力也不搭界?除非——”“除非所谓的‘黑甲’只是伪装!他们的首领,有不能露面的苦衷,手下又要人才济济。”他问裘隆,“你觉得,这很像谁?”裘隆知道,主上想让自己说出那个人名,所以他就说了:“青阳监国?”否则,为何这桩桩件件都与青阳监国有关?“慢着,慢着!”爻王忽然又记起一事,“西林神庙地基突然出现的大洞,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人为的?会不会是那头翻皮鳚?从时间上算,也差不多是青阳来到天水城以后。”赵颂今晚的陈情一件比一件劲爆,爻王再提起神庙,裘隆都觉得心脏有点遭不住。“王上,这可没有证据啊。”他赶紧提醒主上,“就是水灵也说过,神庙底下的溶洞有可能是湖水渗透、自然形成。”“但它也没否认人为破坏的可能性,对吧?”爻王要钻牛角尖,裘隆还能怎么说呢?“水灵、水灵的确没有否认这个。”爻王不满:“裘隆你也老了,这样畏首畏尾。”裘隆苦笑:“是王上的敏锐和豪情不减当年,我早就不行了。”爻王沉吟:“青阳前面那么多算计都是对付我、对付王廷,我还能理解;她去挖塌西林神庙的地基,又是作甚!”这不还有可能是自然塌陷么?但裘隆明白,爻王眼下不高兴听到这个“可能”。他只得再切换话题:“翻皮鳚死得蹊跷,会不会与贺骁有关呢?他要是连这头能遁地的怪物,都杀得掉……”“赵颂与贺骁领着几百人赶去桃溪逮曹闻道,中途被青阳截下。”爻王往屋里走了几步,裘隆趁机关紧门扉,反手又给火盆子添炭。方才冷风嗖嗖往屋子里灌,把热量都卷跑了,现在爻王说话都呵出白汽。但他正在亢奋状态,丝毫不觉得冷。“他应该没料到青阳出动,但说不定能暗派人手。”世间有的是传音的神通。裘隆补充:“赵颂方才说,青阳一亮相就拖延时间,但等到爆炸发生以后,反而是贺骁不紧不慢了。”“嗯。”爻王捋须,“你想说,贺骁的手下也能杀掉曹闻道?”“这个……”裘隆语塞。曹闻道可是灵虚城的大妖傀师,在杨驰口中厉害得犹如天人。弟子对他的崇仰犹如滔滔江水,就说明这人是真有本事。再说贺骁前段时间刚杀掉青卫头子,显示出深厚修为,青阳还找曹闻道来杀贺骁,就说明她对曹闻道的手艺很有信心。贝迦的前老国师,眼光不可能差。要说贺骁自己能够杀掉曹闻道,裘隆勉强还信,但要说贺骁的手下?呃,贺骁的手下会比他更厉害么?其实也、也不无可能。裘隆只能说:“是我轻算了。”“这也只是揣测。”爻王终于觉得冷了,走到火盆边烤手,“你问贺骁,他一定推说不知。”毕竟谁也没见过曹闻道的对手。裘隆觉出,爻王并不想深究贺骁。同样都是揣测,同样都说“可能性”,主上怎么不在贺骁这里钻牛角尖?当然他只能在心底偷偷吐槽,面上还得道:“王上英明。”“你说得不无道理,但这是好事儿,贺骁越强大越好。”爻王忽然笑了,那笑容让服侍他惯了的裘隆也有两分心惊肉跳,“我对青阳始终忍让,她是不是以为,我就拿她无可奈何?”这话,裘隆可不敢搭。爻王也是闭目沉思,屋里静悄悄地。许久,他才再次开口:“我有时候在想,贺骁到底为什么来天水城?”裘隆小心道:“他应该不敢不来。”爻王给贺骁发请柬,邀请他参加自己的五十九岁寿典。贺骁要是不来,就是不给闪金霸主面子,仰善商会在闪金平原就很难混得下去。:()仙人消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