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来时感觉天昏地暗,以为自己睡了很久,但看了一眼时间,也就四五个小时。
再次拿起白玉时,他依然感到一阵不可遏制的心痛。
他感觉自己的眼眶又泛起酸热,默默抽了口气。白玉上的血痕被晕开,等荆白醒来时,血迹已经被衣服吸收。白色的衣服在心口上晕开一滩红,恍然看像他自己心脏流出来的血。
荆白盯着那滩红色看了一会儿,才垂下视线,去看自己手中的白玉。
白玉却已经不是从前的那块纯白色的玉了。
不知道白恒一是用了什么办法修复的白玉,现在这块完整的白玉里竟然渗出了一抹红。在洁净莹白的玉身里,那点红色显得很鲜艳。
它安静地沉在玉身的中心处,好像这块玉也长出了一颗心。
荆白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将白玉重新系回脖子上。
他什么也没做,在榻上坐了一会儿。
身体好像已经醒了,头脑却还是怠倦,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愿意想。但是即便就这样坐着,他的脑海中也会飘过白恒一的名字,下一秒就会想起他已经死了。接着就是一种针扎般的刺痛。
荆白以前一直以为人的思维是自己完全可控的,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不是。
白恒一死后,荆白时常觉得脚下轻飘飘的。人虽然站在地上,脚却像悬在空中,思念像一条绞索,绞住他的喉咙,绞住他的每次呼吸,每一次想起他,好像都离被绞死更近一步。1
这感觉对荆白来说无比陌生又无比痛苦。没有人生来恋痛,荆白觉得自己并不愿意主动想起他,但他的思绪总会不由自主地飞过去。等荆白意识到的时候,新一轮的窒息已经开始,他不能对抗,只能沉默地照单全收。
满室的静寂中,塔忽然提醒他副本结算已完成,荆白这才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
头啖汤这个副本确实是够难的,也或许有副本被污染的原因,总之这次结算的进度格外多,一举冲到了第五层。他又要再登一次塔了。
荆白看着手背上,第五层进度条的那点白色,心里升不起一点欢喜。
白玉修复了,污染值也恢复了正常,但荆白甚至还没开始接受自己已经可以从塔里出去的事实。
他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想出去。为什么他对自己在外面的世界的生活一点印象也没有?
白恒一呢?
他的存在那么特殊,他有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
不能再想下去了。
荆白握着白玉,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还记得上次从建筑队副本出来之后,“塔”告诉他第四层开启了身体修复的功能,但荆白因为污染值太高,不能花点数查询自己身上的伤势到底在哪儿。他问身体修复需要的点数的时候,“塔”更是直接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