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还有心情开玩笑。顾澜溪看她苍白如纸的唇瓣紧紧抿起,睫毛根根分明,轻轻颤动着,肤白如玉,犹如珍贵的琉璃玉器,仿佛一碰便碎了。再加之血从崩裂的伤口处溢出来,再次染红了素白的衣衫,格外刺眼。她却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一声不吭。顾澜溪心中对她的身份开始好奇,尤其是她刚刚显露出那百里穿杨的箭术后。不过她估计即便她问了,对方也不会说。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顾澜溪在剩下的路程中显得极为沉默。好在再有半日多的路程便抵达目的地,顾澜溪吩咐秋桐带晋阳去顾宅后院的院落里休息,那院落是顾宅一处很是偏远幽静的院子,外人很少会去那里。正适合养伤。晋阳冲着顾澜溪微微颔首,便去了后院。华老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为顾父诊脉后先是为他施了一次针,再开了张药方,吩咐他一日三次服用,七日后毒可尽解。顾澜溪这才终于安下心来。待七日后,华老确认顾父的毒解了以后,就要启程回家,无论顾澜溪如何挽留也不管用,只好安排侍卫同马车送他回去。不过听闻华老离开前,去萧霁那里给她配了些调养的药。顾澜溪回府后忙于处理近段时间积攒下来的事务,回府后只吩咐秋桐安排人好生照料她的衣食住行,竟是再也未见过她。这日,顾澜溪闲来无事,忽而想到那神秘的女子,来了兴致,便想过去看看。那院中许久未曾住人,有些清清冷冷的样子,里面种了几棵杏花树,顾澜溪刚踏进院中,便见她坐在繁华紧促的洁白花枝之下,身着银白色的衣衫,如水的墨发随意散落下来,正手执棋子,一人在那石台上弈棋。一两朵晶莹的杏花落在她的肩头,她也未曾理会弹掉,四周白花皎洁,衬得她整个人仿佛都剔透起来。顾澜溪瞧见这副场景一时失了神,觉得她不该坐在这偏僻寂静的院落,而且应该……应该如何呢?顾澜溪也说不清,只觉这样的人应该大有抱负才是。晋阳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扭头看到顾澜溪,眸中微有讶色,随即将棋子落回棋盅,笑道:“顾姑娘今日怎有空来这里?”“你住在府中,我也还未曾问过萧姑娘可还适应。”顾澜溪见被发现,也便顺势缓步过去。“下人很是尽心,可见顾姑娘治家严谨。”晋阳淡淡地盯着她,眸子乌黑,恍若墨玉。顾澜溪拎着裙摆坐在她对面,垂眸看那棋局,道:“萧姑娘倒是有闲情雅致。”“养伤期间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用的,可有兴趣对峙一局?”顾澜溪随即从棋盅里捏出一枚黑子,轻轻落下。晋阳素手捏起白子落下。都说观人棋路,便可看出下棋人的心性。开局布局谋划,每一步都谋定而后动,步步为营,招招制胜。顾澜溪越下心中便越是震惊,往日教她下棋的先生曾评论她心思诡谲,如今她竟然棋逢对手。而且对方算计人心的能力明显在她之上。待晋阳再次落下一枚黑子后,顾澜溪将手中白子放回棋罐中,莞尔一笑赞叹道:“萧姑娘棋艺精湛,在下甘拜下风。”“我亦许久未下棋下得这般过瘾,说起来还该多谢顾姑娘,”晋阳挽起衣袖开始收拾棋盘上的棋子,随口道:“我听闻顾姑娘如今掌管整个顾家的产业,实乃女子楷模。”“世人都道女子该老老实实待在闺阁嫁人,然后相夫教子。萧姑娘倒是与众不同。”顾澜溪自从顾父手中接管顾家商铺,开始抛头露面,城中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就越发多起来。她大伯三伯也在其中推波助澜。“我从不认为女子就该呆在后宅之中,命运该掌握在自己手中。世俗想法,何为世俗,那世俗又是对的吗?”顾澜溪被晋阳的问题问愣。“再来一局如何?”还未等顾澜溪想明白,晋阳已再次发出邀请。“好。”顾澜溪勾起唇角。自从两人那日对弈闲聊后,顾澜溪便开始偶尔来她这里,有时会手谈两局,有时只是坐在庭院中温炉烹茶,有时就仅仅是坐着闲聊……两人越是熟悉,对彼此便越是欣赏,相处起来也愈发熟稔。不过这一日,顾澜溪刚刚坐下没多久,便见秋桐急匆匆跑过来,弯腰在顾澜溪耳边说了些什么。顾澜溪原本悠闲淡然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肃然起身。“抱歉,萧姑娘,有急事需要处理,失陪了。”晋阳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静默片刻后,才冲着无人处淡淡开口道:“出来吧。”话音刚落,一个身着墨色劲装的男子突然出现在晋阳面前,男子单膝跪地垂头恭敬道:“属下救驾来迟,殿下恕罪。”“本宫失踪,朝廷可知晓?”晋阳的视线跳过他的肩头,落在后面的杏树枝头,手中则是转动着薄胎青杯。“回禀殿下,府中只道您在静养,陛下并不知晓您失踪。”“那群杀手呢?太子他们又有何动静?”“属下已带人清剿完毕,太子殿下曾在朝中提过几次殿下您,但都被萧侯爷挡了回去。”“真是急不可耐,反而露出马脚,愚蠢!”晋阳轻嗤一声,语气满是嘲讽。“殿下……”追风有些欲言又止。晋阳轻轻扫他一眼,道:“你想知道为何本宫为何不传信回府,反而隐藏身份呆在顾家?”“是属下逾据。”追风默默垂下头来。殿下做事自有自己的想法和缘由,他只需要遵命而行。晋阳没有怪罪他,但也并未解释她这般做的缘由,转而吩咐道:“离开之前,你先替本宫调查一件事,本宫要知晓顾家发生了何事?”“属下领命。”追风一如来时,轻身一跃,便离开了顾家的后院。追风做事的效率极快,次日便将调查的结果送到了晋阳手中。:()女穿男:我靠种田吃软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