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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第2页）

“你别急啊，我说，我说。”隔着被子被他听到，他就露出笑，刚刚的怒气一哄而散，就像没生过气。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失忆的豆豆实在是恐怖。

“呵呵，你快说。”

“豆豆？你装生气作弄哥哥啊？怎么那么调皮呀。”

“你到底说不说？”他脸色又沉，势要捂死自己一般掀起被子，我赶忙阻止他。

“别作弄哥哥了，哥哥心脏不好。跟你说就是了。”

他聆听前还丢下一句：“你是脑子不好，快说。”

我把大年和忆良的身份告诉他以后，他倒没什么反应，只是呆呆地问我忆良是他爸吗？那怎么都没来看望他，我说他已经去世了。他面部肌肉抽动，看得我不忍心继续说下去：“是不是很难受？哥哥不说了。”

“我还要听，我想记起来。”我本来都在想宁愿他不理我，我也不再告诉他了，对他简直是百害无一利，但唯一的好处也就是能刺激记忆恢复吧，我便被他说服了。

“那，那你难受要说啊，别憋着。”

他点头，我便讲，讲自己怎么和忆良叔叔相遇，跳过他虐待我的部分，美化成他执行任务跟我一起被活埋，后来又牺牲，他又问起母亲，我如实相告，毕竟我也不是很了解，没法糊弄他。他屈起膝盖望着窗外的夜色，我问他是不是很难受，他只是说很奇怪为什么自己没有父母，却有这么多人对他好，只是问的时候从来不告诉他。

他也许就没想过父母两个字的含义，失忆后就更是如此，我抚摸他细细的胳膊，轻声说道：“这些事他们也基本不知道，不告诉他也只是不想你难过。你还要不要听？”

“要。”声线颤抖，多少还是为此动情，毕竟是孩子，父母两个字即使不了解含义也能体会到缺失。

“豆豆你别哭，要不下次再说吧？”

“每次都是下次！你快说，不说就出去。”我好像触动了他的逆鳞，想是平常萧萧他们不愿意告诉他把他逼急了，我也没办法，一口气说了他出生之后的事，不过把抢遗产的事瞒着，他也听不懂，我一笔带过地提了几嘴他是怎么受欺负的，也不忍心多提瑶阿姨怎么对他好。

他心思敏锐，问我瑶阿姨是不是也去世了，我低声应是，他大概没听见，转过头来又一次质问我是不是她也不在了，我点点头，看见他涕泗横流，轻声说原来自己是卢芋不是什么夏芋也不是豆豆，我抱住他说他就是夏芋，就是夏芋，是父亲亲自为他取的名字，玉牌为证，无可抵赖。

“不讲了吧？豆豆以前好苦的，哥哥看你哭得心疼。”我抽出纸揩去他的眼泪鼻涕。

“我要听……小语哥哥，你给我讲，只有你跟我讲了。”

“那我们不说瑶阿姨了，说你后来怎么跑我家里来好吗？”

“好……小语哥哥给我讲豆豆怎么来的。”

我一激动，以为他在问我“豆豆”这个小名怎么来的，我讲得感天动地，说是当时他跟我哭诉自己以前的惨状，我又不忍心让他继续折磨自己，想到亡去的弟弟就起了这么个名字，而且还说他当时听到这个名字是极度的欢喜。我眉飞色舞地在那里说，他闷闷说了一句：“我才没有问你小名怎么来，我是问我怎么来的。”但我也发泄餍足，他能借此想起什么就最好。

我尽量缩减了他怎么从乡下流浪到城市里来找姨父，多是讲我遇到他的糗事，把他说得破涕为笑：“我真的自己洗澡都不会吗？”

“豆豆想起来了？”他摇摇头，那你没想起来我就乱讲一通，反正你也不知道。

我本想把他逗得羞红脸，尚未开口他就对我说：“小语哥哥你骗我吧，我不会洗澡，那以前谁给我洗的？”

骗？我确实不知道以前他是怎么洗澡的，总不能说是他瑶阿姨给他洗，还是大年，青云青雨？

“你真的骗我？你又骗我！你刚刚说的那么多，是不是都在骗我，你出去，我不要跟你好了！”他手握成拳去擦眼睛，一副稀里哗啦的可怜样。

“别啊，我，我就是想逗你玩，你别生气啊，前面说的事我保证一个都没有骗你，真的，你看哥哥的眼睛会作假吗？哥哥说你不会洗澡就是逗你玩嘛，你确实让哥哥搓了三次，后来怕了就不给搓了。哥哥当时真的以为你不会洗澡……好了好了，你别哭了，都是哥哥不好，哥哥错了，再也不骗你了，行不行？”

他把手放下来，原来是装哭，我真败给他了，他还得胜意满地嘲笑我：“哈哈，我就知道，你还骗我，真笨！前面的事我也能听明白，小语哥哥肯定没骗我，”他看了看我的眼睛，确认了一下，又往嘴里塞了一把糖果，靠在枕头悠游自在，“哎呀，小语哥哥好笨啊，骗人都不会。哈哈哈，真好玩。”

我被一个六岁儿童给耍了……本应生气或是尴尬，此时我只剩疑惑和高兴，疑惑他为什么情绪能转变如此快，刚刚的伤心都像面具一般，又高兴他没生我的气，愿意与我亲近

我探出手揉他的头发：“好啊，豆豆耍哥哥玩是不是？好你个小调皮豆！”

“哈哈哈哈，小语哥哥太笨了，撒谎都不会，还反过来被我骗。要是来福哥哥骗我的话，我只有被骗的份。”

听他精通撒谎的样子，我心里并不开心，沉下脸道：“骗哥哥没关系，以后不要随便骗别人，骗人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而且你刚刚不是很伤心吗，怎么现在？”

“我就骗你呀，就骗就骗。你拿我怎么样？反正我也就骗小语哥哥了，存叔管不着我，因为你说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是不是？”他脸上挂着笑，声音却严肃起来，“小语哥哥你说了那么多好玩的事，我怎么伤心？而且我一点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你这个小调皮……好吧，你骗哥哥也没事，但是难受了要说，这个事情不许骗我，”我伸出食指敲了敲他的眉心，“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记起来一点——我会洗澡。哈哈，我骗你你能拿我怎么办？你又不知道我骗你。小语哥哥真的好傻，好好玩！”

“哥哥上了大学，比你聪明。”我还真拿他没办法，人小鬼大的，干脆跟他打趣。

“大学是什么？呵呵，反正你就是傻，小语哥哥傻，傻小语哥哥。”

“豆豆觉得自己过不过分？”我突然沉吟低语，盘起床边的糖果，“哥哥和你讲这么多事，你还骗哥哥骗上瘾，专门逮着哥哥欺负，就因为哥哥对你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