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好心来给你提醒的,但是既然你说我是三流侦探,那么三流侦探看不穿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实,不是很正常吗?”名侦探气定神闲,不退不让地与最强咒术师对视,碧绿的眸子睁开了一瞬,“啊,没错,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关于深见琉衣记忆混乱的事实。……无边的黑暗中,深见琉衣茫然地看着一幕幕画面从脑海里流逝,最终,存留下来的只剩下其中一个周目的记忆。按部就班的无聊生活,与五条悟订婚,永无止境的新娘课程,压抑的家宴,形如傀儡般的未婚妻身份,然后就是……她的头刺痛了一下,接着画面一转,就看见白发蓝眸的漂亮少年眼也不眨地伸手拧断自己脖子的一幕。意识沉沉浮浮,深见琉衣怔怔地凝望着眼前的景象,从开始到结束的记忆就像是播放电影一样,一帧帧在她面前回放。明明记忆的主角正是她自己,可深见琉衣却觉得这些记忆十分陌生,她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并没法去感同身受。大部分画面都是无声的,她总是一个人孤独地待在一处庭院中,要么就是被迫学习那些所谓的新娘课程,要么就是整日地望着天空,每一天几乎都重复着同样的过程,枯燥且无趣,简直就像是遵循着固定程式运行的机器。直到五条悟的出现,死水一样的生活中才终于出现了变数。——但是很可惜,这个变数却彻底将她导向了最坏的结局。非自愿的家族联姻,被未婚夫持续的无视冷待,然后就是……死亡。她被这位强大的未婚夫扔到咒灵面前,像她这种连咒术都不会用的孱弱大小姐,怎么可能躲得过咒灵的袭击?所以深见琉衣只能眼睁睁望着记忆中的自己,被咒灵穿胸而过。尽管她现在是旁观的角度,可不知为何,被咒灵贯穿的彻骨疼痛却如实地同步反馈到她的脑海里,她一边睁大双眼,看着“自己”身上涌出的鲜血汇聚成河,一边在剧痛中浑身颤抖,几近痉挛。然而画面中的“自己”并没有立即死去,白发蓝眸的少年接住了她,深见琉衣看到“自己”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对五条悟说了什么,但是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能看见五条悟忽然露出略显癫狂的笑容,接着便干脆利落地扭断了她的脖子。记忆里的“自己”被未婚夫毫不留情地杀掉了。“唔……”感官再次同调,深见琉衣骤然跪倒,双手紧紧捂着脖颈,止不住地弯下腰干呕。烈火灼烧一般的感觉从喉咙涌上来,烧得她眼尾发红,溢出的泪水一滴滴落在手背上,泅湿了衣服。为什么要杀她……?深见琉衣茫然不解,但是回忆并没有就此停止,反而出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景象。死去的“自己”消失了,紧接着原地又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另一个自己,但毫不例外,这个自己也很快被杀掉了——几秒之后,同样的情形再次上演。五条悟,这位顶着她未婚夫头衔的少年,展开了一场只针对“深见琉衣”的屠杀,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他只是在随意斩杀家禽,而非活生生的人类。随着屠杀次数增多,五条悟的脸上、手上、衣服上都溅上了属于深见琉衣的鲜血,他垂着眸,睫毛上仿佛压满了积雪,侧脸的线条完美得让人赞叹,同时亦冷硬得使深见琉衣寒意丛生。一次又一次,死去又重生,深见琉衣的视野被无尽的血色所填满,到最后,她已经麻木了,只是紧紧盯着少年冷漠的背影,机械地数着“自己”死亡的次数。——五十七次。整整五十七次死去活来,五十七倍的疼痛叠加在旁观的她身上。为什么啊?深见琉衣蜷缩着试图抱紧自己,双手却没有力气,她不太清醒地想,到底是为了什么,五条悟非要杀死她不可呢?就在这时,一直都是无声默片的记忆画面中,突然传来了五条悟的声音,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看着最后一具消失的尸体,话音里藏着满满的恶意:【简直像虫子一样没完没了,烦死了……区区赝品,少来碍我的眼。】深见琉衣的心脏猛地揪紧。赝品?这是在说谁,她吗?恍惚间,她似乎听见了某个陌生的声音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带着像是能蛊惑人心的力量,在她诘问自己时,回答着她的疑问:……我是谁?——【你是五条悟的未婚妻。】……那他为什么要杀我?——【因为他讨厌你以婚约的名义束缚了他的人生。】深见琉衣紧紧咬着下唇,微微露出一抹苦笑,疲惫地闭上眼,放任思绪坠入深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