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流扬的心也跟着这叮叮当当的声音愈跳愈快。
黄沙漫天,鼻息中仿佛都是尘土干燥的味道,可就在溶溶转过眼的一瞬间,荒唐一夜中冷冽的酒味混着白梨花的花香又好像弥漫上来。
那张过分艳丽的脸半遮面纱,面纱是迤逦的暗红色,隐隐透出那张抿紧的薄唇,应流扬还记得,那夜的唇,是苍白的、犹带血迹的。
红黑色的眼在大漠的日光下,红得更加晦暗,黑得更加幽深。
“溶溶?!真的是你啊!”应流扬惊道。
楼容川瞥了一眼应流扬,没有说话。
那双眼暗了暗,将眼底那抹同样的讶异收敛得不露分毫。
“你从软烟阁出来了吗?”应流扬沉浸在遇见故人的喜悦中,没有注意到楼容川的脸色,他又问道。
没有回应。
应流扬这才发现在他身边的人,都打扮成漠上人的模样,只是都是红眸。
红眸,是合欢体的特征。
想来是入了穹域鬼楼。
应流扬心中有些了然。
也不稀奇,鬼楼修炼没有规矩,不看体质,自由随心,宗旨只有变强。
“你认错人了。”楼容川淡淡道。
“怎么会……”应流扬过目不忘,他向来对自己的记忆很是自信,可又想到溶溶的往事,骤然住了口,溶溶或许是刚入鬼楼,不想被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过往。
鬼楼和无埃剑宗的宗旨背道而驰,他一身流云道袍太过显眼,想来溶溶也不好和他相认。
这样看,好像是自己太过唐突。
顿了顿,应流扬道:“好像确实认错人了。”
本也就是一时脑热上去打了招呼,现在想想也是莽撞,背上好得差不多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也好,他们就该如此,当那夜的事是一夜荒唐罢了。
“抱歉。”应流扬拱拱手,骑着骆驼往别处去了。
等应流扬走了,身边的人凑近了,低声问:“少主,无埃剑宗的人,要不要找机会除掉。”
“只怕你们不是他的对手。”楼容川面罩底下的笑意冰冷,“他的命,我亲自来取。”
“是。”
***
莫上尘与无埃剑宗的两位师尊是同辈人,只是这些年专注养灵兽,并未继续修炼,所以人有些发福,不若萧知言与方醒看起来那般年轻,眉目间倒是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采。
他喜笑颜开收下了那尊金麒麟,连声赞道无埃剑宗的宝物当真是世间无双,派人斟上一壶茶,抬眼去看座下的应流扬,这才发现他和其他带着仆人驾着马车的世家弟子不同,一个人背着霜魄孤零零坐在堂中,莫上尘不免有些奇怪,他问:“无埃剑宗只你一人前来?”
应流扬点点头,道:“是。”
莫上尘脸上隐约露出一点惭愧神色:“我书信里言说各家各派只能派出一位少年英才,不是只能孤身一人前来的意思,这么一看,倒是我没有思虑周全了,漠上气候不比中原,一路上怕也是吃了不少苦,少宗主莫要见怪。”
“没有的事。”应流扬摇了摇头:“是爷爷特地交代让我一人独行。”
莫上尘听后才松了口气似的,展了眉,刚想说什么,外面有人来报:“家主,风息山庄的言荀公子到了。”
言荀也来了?
应流扬听说过言荀,他是言袭的堂哥,庄主之子,天生一等通透身,只比言袭大了几月,亦是天资聪颖之人,只不过风息山庄家规森严,估计和言袭一样也是个老古板,想不到竟然能在漠上见到。
言家不是所有人都像言袭一样一出生头发就近乎全白,一等通透身大概也只有一半的头发是白的。
应流扬不由得在想:言荀不会头发一半黑一半白,像个阴阳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