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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第1页）

&ldo;谕哥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越早和他说明白越好。&rdo;徐令宜沉吟道，&ldo;越拖只会越会坏。&rdo;这是父亲对子女的安排，十一娘不好说什么，送徐令宜出了门。转身回屋就吩咐宋妈妈去外院叫了卢永福来。卢永福和卢永贵五官很像，可能是经历不同，卢永福的表情是憨厚中带着几份漫不经心的懒散，看上去反而像卢永贵的哥哥。他进门就跪在了门口，低头垂头，恭谦中带着一份战战兢兢的惶恐。十一娘端坐在太师椅上，轻轻地用盅盖拂着茶盅上飘着的茶叶。细细的碰瓷声让鸦雀无声的屋子显得更为静谧。十一娘看到卢永福不安地扭了扭身子，这才道：&ldo;叫你来呢，也不是为别的。就是有些事想问问你！&rdo;她声音不高不低，不紧不慢，显得很从容。可在这种环境的衬托下，又带了几份威严，让卢永福很惶然。十一娘的话音一落，他就迫不及待地道：&ldo;夫人请问，小的知无不言！&rdo;&ldo;听说你和你兄弟原先是靠了牛大总管的照顾，这才进府当了小厮，之后又成了大姐的陪房。可有此事？&rdo;卢永福听了脸上闪过一丝愕然，好像对这样的说词很意外似的。他道：&ldo;家父逝世后，的确得牛大总管很多照顾。不过，家父曾经也做过罗家帐房的管事，一向对大太太忠心耿耿，这才让大太太送到燕京来的。&rdo;十一娘听着&ldo;噫&rdo;了一声：&ldo;这样说来，你也算得上家学渊源了？&rdo;又问他，&ldo;你可识字？会不会打算盘？&rdo;卢永福想到了杨辉祖。听说他就是因为被四夫人看中，所以才去了买办处。那可是肥差啊！他身子弯得更低了：&ldo;小的会识几个字，小时候也曾跟着家父练习过打算盘。&rdo;十一娘轻轻&ldo;嗯&rdo;了一声，突然道：&ldo;你可知道牛总管的侄子是怎么死的？我听人说，此人生前也十分的精明能干！&rdo;卢永福听了嗤笑了一声：&ldo;他再精明能干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把自己的老婆送给了别人……&rdo;话音一落，脸上露出几份后悔来──当初的那个小丫鬟再怎么说现在也是罗家的姨娘了，自己一个下人，这样非议，夫人肯定会不高兴的。他忙补救道，&ldo;不过，那都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我也是听人说的。具体的也不是十分清楚。&rdo;十一娘没再提这个话题，问他在马房当差的情况──月例多少，活重不重，家里有几个孩子，吃穿用度够不够之类的话题。卢永福一一答了。说了大约两刻钟的功夫，十一娘端茶送客。琥珀困惑道：&ldo;夫人，我看这个卢永福比不上他哥哥一半。说话十分随意。您怎么不多问几句？&rdo;&ldo;他们一个在马房里当个二等的仆役，一个被大姐托孤打理陪房的产业，高低立现，要不然，我也不会把他叫来问话了。&rdo;十一娘起身往内室去，&ldo;至于说多问几句，他也未必知道。就是知道，也未必答得靠谱。而且我也不是想从他身上问出什么来！&rdo;琥珀错愕。十一娘也不和她说明白，吩咐她叫宋妈妈进来：&ldo;不管太夫人说明天去忠勤伯府的话是真是假，我们都早点做准备好。&rdo;琥珀不敢多问，请了宋妈妈进来。十一娘照着惯例按八十两银子的标准在库房里给甘兰亭挑了一对青花瓷的梅瓶做添箱。又和宋妈妈商量元娘三周年祭礼来。&ldo;……这些事我没经历过，妈妈看要准备些什么？&rdo;&ldo;这件事回事处的会承办的。&rdo;宋妈妈笑道，&ldo;夫人不用特别准备。不外是到坟上去祭拜，请道士、和尚来做水陆道场之类的。只是一个月之后的除服礼，少爷和小姐要换了常服。夫人要给少爷和小姐准备新衣裳。&rdo;&ldo;衣裳我早已叫针线上的人做了。&rdo;十一娘道，&ldo;妈妈只需到回事处去问问即可。看那边有没有拟出个章程，我这边也好跟着行事。&rdo;宋妈妈笑着应是。徐嗣谕和谆哥放学过来给十一娘请安，南勇媳妇又抱了徐嗣诫过来，接着贞姐儿也来了。十一娘就留了孩子们吃饭。徐嗣谕依旧沉稳有礼，徐嗣诫依旧狼吞虎咽。谆哥和贞姐儿则一个搭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一个望着十一娘笑盈盈地。饭后更是把徐嗣诫交给谆哥：&ldo;你领着去踢毽子，我有话要和母亲说。&rdo;徐嗣谕见了就起身告辞了。谆哥却一边牵着徐嗣诫去了院子，一面嘟呶：&ldo;祖母说饭后要坐一会才能踢毽子。&rdo;可惜贞姐儿和十一娘已经凑到一起说话去了，没有听他说什么。&ldo;……是慧姐儿的生辰。我给她画了一幅花鸟。&rdo;贞姐儿望着十一娘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哀求，&ldo;到时候我去坐坐就回。不会耽搁很多时间的。回来后，一定把落下的功课补上！&rdo;自从那天在太夫人那里递了个音后，贞姐儿一直没有机会和十一娘好好的说说这件事。十一娘却想到自己在贞姐儿这个年纪的时候。每次同学生辰聚会，那些父母都唯恐孩子在同学面前失了颜面，零花钱要备足，穿着打扮要跟得上潮流，车子要早早的安排好……别说给脸色看了。她心中酸楚，笑道：&ldo;画装裱好了没有？算算日子，没几天了！&rdo;贞姐儿听着脸都明亮了起来：&ldo;母亲，那您是同意我去了！&rdo;十一娘笑道：&ldo;你自己也说了，只去坐一会就回来，落下的功课也会补上的。可不能失信于我！&rdo;贞姐儿连连点头：&ldo;母亲放心，我决不食言。&rdo;&ldo;那你把给慧姐儿的画交给我吧！&rdo;十一娘笑道，&ldo;我让人拿到多宝阁去帮你裱起来──总不能就这样拿去吧！&rdo;&ldo;嗯！&rdo;贞姐儿笑起来，然后笑容褪了下去，&ldo;我，我没带过来。&rdo;&ldo;不要紧。&rdo;十一娘笑道，&ldo;这几天樱桃上了市。我等会让琥珀再给你们送点去。你到时候把东西交给琥珀就行了。&rdo;贞姐儿听了又高兴起来。十一娘道：&ldo;不是我不想让你去凑这个热闹。实在是因为你还没有除服。因年轻小，大家睁一眼闭一眼的，你自己却要注意些，不可闹得过分。去慧姐儿那里坐一坐就回来。慧姐儿要是真和你好，自然知道你的情谊。要只是想你去凑个热闹，你也没有得罪她。只是以后要记住，这样的人一起玩耍不要紧，却不是交心的好姊妹。&rdo;说到这里，她语气一顿，贞姐儿以为她还有话要说，谁知道十一娘却转移了话题，&ldo;那天准备穿什么衣裳去？打赏的银锞子可都准备好了？&rdo;&ldo;都准备好了。&rdo;贞姐儿一面疑惑十一娘未语之言，一面应着她，&ldo;那天准备穿件雪青色褙子去，也不戴什么首饰了，cha朵珠花。打赏的银锞子准备了十个，都是四分一个的。&rdo;十一娘原想吩咐她芳姐儿和慧姐儿都是天之娇女，行事不免娇纵，让她自己衡量一下。又想到贞姐儿这样懂事，自己反复的叮嘱，只怕会让她觉得不被信任。强压下去没有说。问起她准备的情况来。现在听她这么一说，道：&ldo;十个太少了。最少带三十个去。让小鹂她们用荷包装着，要用的时候随时拿出来。&rdo;然后吩咐宋妈妈去帮贞姐儿拿几个这样的银锞子来。银锞子都是按重量定制的，铸成各式各样的吉祥样子。平时并不用它易物。一般都放在主持中馈的人手里，用来打赏用。贞姐儿忙道：&ldo;我等会让人把银子送过来。&rdo;&ldo;男得家当女得吃穿。&rdo;十一娘笑道，&ldo;你现在就使着劲攒私房钱吧！&rdo;贞姐儿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太夫人身边的杜妈妈过来了，说是来接谆哥回去的，却给十一娘请了安后站在那里和十一娘闲话。贞姐儿闻音知雅，借口去叫谆哥出了内室。十一娘就请杜妈妈坐下。杜妈妈半坐在了小杌子上，笑道：&ldo;四夫人是透通人。太夫人让我跟四夫人说一声，既然话说出了口，明天少不得要去一趟忠勤伯府。还请四夫人安排安排。&rdo;十一娘点头，把给甘兰亭准备的添箱告诉了杜妈妈：&ldo;……妈妈回去跟娘说一声，看还有没有什么添减的？明天早上巳正出门晚不晚？&rdo;杜妈妈脸上全是笑，看得出来，对十一娘的反应很赞赏：&ldo;我这就回去跟太夫人回禀一声。&rdo;十一娘笑着送杜妈妈出了门。谆哥给十一娘行了礼，由杜妈妈带着回了太夫人那里。十一娘看着天色不早了，催贞姐儿回去，又抱着徐嗣诫去了丽景轩。徐嗣谕的书房还亮着灯，文竹要去禀徐嗣谕，却被十一娘拦住了：&ldo;二少爷还在读书吗？&rdo;文竹恭敬地道：&ldo;二少爷每天晚上都读书到亥正。&rdo;&ldo;既是如此，我就不打扰他了。&rdo;十一娘把徐嗣诫交给南勇媳妇，摸了摸徐嗣诫的头，叮咛了几句，回了自己屋。刚梳洗完毕，徐令宜回来了。他神色有些凝重，目光明亮，看不出来是否喝了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