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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5章（第1页）

儿子真的长大了……可他今年才十岁，这么早就空巢，是不是早了点！她在心里嘀咕着同，紧紧地揽了儿子的肩膀，半晌没有说话。徐令宜回来的时候已是午夜。十一娘拥被坐在c黄头，还在等他。昏黄的灯光洒在她的身，安静，温柔。&ldo;不是让你早点睡吗？&rdo;在那种戈壁沙漠里走过一趟再回来看十一娘，细致得如骨瓷，他摸着她的脸，不由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声音也比平时柔和了几分，&ldo;怕我不回来。&rdo;他微微地笑，带着几分暧昧的调侃，轻轻地吻了她的面颊。十一娘没有动。她明眸秋水般地望着徐令宜：&ldo;侯爷，您，到底想干什么？&rdo;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徐令宜愣住。&ldo;带着谨哥儿去蓟州，去大同，去宣同，去嘉峪关，还带回了苗人的头饰。&rdo;她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衣袖，&ldo;您别告诉我，您只是想让儿子去见识一番。&rdo;她的指头发白，&ldo;我让他识舆图，是想让他游历名山大川，可不是想让他南北征战；我让他习武艺，是让他强身健体，不至于被人欺负，可不是让他带兵打仗，血溅十里。&rdo;她说着，觉得眼前的景象变得糊涂起来，不由侧过脸去。徐令宜见十一娘说着说着，突然泪盈于睫，不由愕然，继而低声的笑了起来。&ldo;傻瓜！&rdo;他溺爱地把她抱在了怀里，&ldo;你想谨哥儿上战场，那也有仗可打才行啊！&rdo;十一娘微愣。徐令宜已笑道：&ldo;皇上文韬武略，威武遐被。与建武年间相比，天下太平了很多。就算是在福建，朝廷数年间虽然损兵折将，却也不至于像十几年前，被人直逼城下。至于西北和苗疆，偶有剽劫，各卫所用兵则散，用不着朝廷下诏动用五军都督府的将领。哪里有还有仗可打？&rdo;他微微叹息，半是欣慰，半是感慨。欣慰，是因为黎明百姓再不用受战乱之苦；感慨，是因为那样的热血岁月永远不会再有了吧！十一娘神色微缓，挣扎着坐了起来。正色道：&ldo;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可西北已经平静十几年了。那地方物贫地瘠，生活艰难。他们瞧着嘉峪关内就如瞧着嘴边的一块肥rou似的，不可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不咬一口……一年不动，两年不动，难道十年、二十年也不动？&rdo;算算日子，谨哥儿到时候正当年，她语气里就带了几分不快，&ldo;侯爷是朝廷重臣，连我这样的内宅妇人都知道的事，您不可能不知道吧？&rdo;徐令宜很意外。他笑望着十一娘&ldo;啧啧&rdo;道：&ldo;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样的见识。比我强多了&rdo;用调侃的口吻打趣着她，想缓和一下十一娘紧绷的情绪。如果是平时，十一娘可能还会和他开开玩笑，可这关系到谨哥儿的未来……十一娘瞪着徐令宜：&ldo;侯爷少和我打马虎眼！&rdo;徐令宜望着她板着脸也不见一丝凶狠的脸，哈哈大笑起来。十一娘眉头微蹙。徐令宜见她神色间又添了几份不悦，知道她是动真格的了。慢慢敛了笑容，斟酌了片刻，低声道：&ldo;皇上正值春秋鼎盛。我也能吃能睡。如若再过二十年……或是新皇登基……你就别担心了！&rdo;十一娘立刻明白过来。十三年前徐令宜对西北的那场战争给西北留下的深刻的印象。只要皇上和他还活着──前者做为决策人在拿到了对西北的说话权后就更不可能容忍西北的进犯，后者做为执行者还能上阵杀敌统领大军，那些人就只敢在边关小打小闹一下。可什么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若干年以后，又是一代人了，而且徐令宜也老了。对于传说中的那场战争，也就不那么畏惧了。或者是皇上驾崩了，新皇还没能指挥若臂地驱使群臣。就是西北进犯之时……从现在看来，皇上连伤风咳嗽都没有过，太子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二十年……还有很久。尽管如此，她还是听出了些别的意思。军营里强者为尊，不管是你有谋略还是有拳头。只要你够强。徐令宜对谨哥儿的这些培养，正是朝着这个方向在努力。&ldo;侯爷已要决定了让谨哥儿走荫恩了吗？&rdo;她问徐令宜，&ldo;可您想过没有，西北总有一天乱起来，就算他以后在西山大营，万一皇上要御驾亲征，他也得跟着随行。&rdo;说到这里，她不由抿了抿唇，&ldo;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不管侯爷是怎么想的，我是决对不会同意的！&rdo;她这样坚决，是从来没有的。&ldo;十一娘！&rdo;徐令宜笑着去抱她，&ldo;你别这样！&rdo;十一娘推开他：&ldo;侯爷不要多说了。我明天就去找大哥，让大哥给谨哥儿找个西席过来。以后谨哥儿跟着新的西席先生读书。以他的聪明，说不定还能考个举人、进士之类的呢&rdo;然后背过身去，钻进了被子里。&ldo;十一娘！&rdo;徐令宜贴了过去，&ldo;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嗯&rdo;他轻轻地摇了摇她的肩膀。&ldo;有什么好说的！&rdo;十一娘心里有气，&ldo;道不同，不为谋。&rdo;&ldo;十一娘！&rdo;徐令宜捋了捋她散落在枕上的青丝，&ldo;我知道你担心谨哥儿。难道我就不担心？你说的这些，我都仔细地想过了。谨哥儿要是没有将帅之才，我要是一厢情愿地把他送到军营里去，那不是疼他，是害他。&rdo;说到这里，他不由兴奋起来，声音也略高了些，&ldo;十一娘，你都不知道我们谨哥儿有多厉害。他六岁的时候，我只是随便地说了两句，他就能看得懂舆图了。我领兵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要说我六岁那会，随娘去宫里给皇后娘娘问安都会走丢……而且庞师傅告诉他练内家功夫，别人半天也不知道丹田在哪里，他听了一遍就知道了……十一娘，我们谨哥儿有天赋……&rdo;十一娘猛地转过身来。徐令宜避之不及，差点被磕到了下巴。&ldo;赵括没有上战争的时候大家都说他有天赋！&rdo;十一娘冷冷地望着徐令宜，&ldo;霍去病没上战场之前，大家也都说他有天赋！&rdo;前者是因为纸上谈兵战死，后者是早陨的天才。&ldo;十一娘！&rdo;徐令宜苦笑。十一娘冷&ldo;哼&rdo;了一声，又转过身去，再次留给了他一个背影。徐令宜望着那玲珑的曲线，无奈地笑着摸了摸头。半晌，估计她的气消了些。这才轻轻地凑了过去，低声喊着她的名字。&ldo;默言默言！&rdo;十一娘没有做声。徐令宜的手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肩头。十一娘没有动。徐令宜不由松了口气。&ldo;默言！&rdo;他在她耳边轻声道，&ldo;我自己南征北战，不知道见过多少惨事，有谁比我更清楚战事的无情？当初，我不领军南下也不是过不出日子来，可我宁愿置生死于一线也要去博个前程，无非是想让家里的人好过些，我的孩子以后不用像我这样辛苦，能躺在前人的功劳薄上安安逸逸过小日子。谨哥儿是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儿子，是我看着他从一点一点长这么大的儿子，我看着他不痛快，比我自己不痛快还闹心。我看着他高兴，比我自己高兴还快活，又怎么舍得让他去吃我吃过的苦？&rdo;说着说着，徐令宜感觉到十一娘紧绷的肩膀渐渐松懈下来。他精神一振。&ldo;你不也说过，我们比父母的路长，孩子又比我们的路长。他们小的时候，我们正年富力强，能为他们遮风挡雨。等我们老了，就算是想护着他们，也没有了这个精力和能力。所以要趁着我们还年轻的时候，一定要教会他们生存的本领。等我们老的时候，他们也不至于因为没有了人庇护而潦倒落魄。&ldo;你这话，我是很赞成的。&ldo;所以你说诫哥儿想参加科考要请个西席，我照着赵先生的束修请了常先生。&ldo;谨哥儿从小就活泼好动，你狠狠地教训了他之后，他突然间有些畏手畏脚起来，人也变得怏怏的。我当时就是想让他散散心。借口保定马场有事，带着他出去转了转。&rdo;他说着，语气一顿，&ldo;你都不知道，我看着他离燕京越远，就越像了被太阳晒焉了的小禾苗遇了雨似的一天天精神起来，我心里……&rdo;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沉默下来。十一娘没有说话，本已松懈下来的肩膀却又生硬起来。&ldo;默言！&rdo;徐令宜宽大温暖的手窸窸窣窣地伸进被子里，握住了她的手，&ldo;那是我们的儿子……&rdo;他的声音有些哽咽，&ldo;我不想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我想他昂首挺胸地活着，潇洒豪放，飞扬洒脱……纵然没有了我的维护，也能经得起风雨，不怕雪霜，傲然屹立！&rdo;十一娘的身子微微地颤抖着。徐令宜从背后抱了她，如珍似宝般地亲吻着她的鬓角。&ldo;默言，你要相信我。我不会乱来的。现在谨哥儿还小，先打基础。等他大一些了，我把他送到军营里去。要是他能行，我们再打算。要是他不喜欢……&rdo;说到这里，他声像突然低了下去，细如蚊呐，&ldo;新皇登基，必定会封诰母族……默言，到时候，我争也会为谨哥儿争个爵位回来的……你放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