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六叔真是厉害。&rdo;项氏笑着点头,&ldo;霜糖容易上火,我特意用了冰糖。&rdo;谨哥儿对项氏的创意显然很赞赏,连吃了两块。徐嗣谕望着谨哥儿呵呵地笑,眼底都是笑意。&ldo;我把我觉得写得好的文章都誊了一份给岳父看。&rdo;他和十一娘说着话,&ldo;岳父觉得平稳有余而犀利不足。让我去他任上看一看。我和姜先生商量过,决定这次回燕京小住几日就直下湖广,秋天再回乐安。&rdo;三年前,项大人升了湖广布政使。应试的重头戏策论,是要联系四书五经的内容谈对国家大事的看法。与其在家里毕门造车,不如到处走走看看。十一娘微微点头。谨哥儿在一旁道:&ldo;二哥要去湖广吗?我过几天要跟着爹爹去大同。&rdo;徐嗣谕有些意外。十一娘笑道:&ldo;年前你父亲去了一趟保定府。回来后突然在家里待不住了。过完年说等莹莹的满月礼后想去趟大同。现在你回来了,你父亲一时半会肯定不会走的。&rdo;&ldo;父亲这些年都在家里,出去走走也好。&rdo;徐嗣谕恍然,笑着对谨哥儿道,&ldo;你陪在父亲的身边,要照顾好父亲的身体。多看看,待你长大了,就知道这样的机会有多难得了。&rdo;机会有多难得他不知道,但照顾父亲却是知道的。谨哥儿笑道:&ldo;我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候,还帮父亲打洗脚水、牵马呢?&rdo;很自豪的样子。可话音一落,不由冒了头冷汗。这可是父亲交待又交待的不让母亲知道的。&ldo;娘,&rdo;他忙向十一娘解释,&ldo;爹爹是让我学着怎样服侍人……&rdo;这话也不对,又道,&ldo;父亲的意思,是大丈夫能伸能屈,做个小厮,也要做最好的小厮,做让人离不开的小厮……&rdo;这话好像也不对,&ldo;娘,是我自己觉得还挺好玩的……&rdo;&ldo;好了,好了!&rdo;十一娘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ldo;我知道你爹爹这是在磨你的性子呢……&rdo;&ldo;对,对,对。&rdo;谨哥儿忙道,&ldo;爹爹就是这个意思。他说,我要是能做小事,也就能做大事。&rdo;徐嗣谕看着十一娘笑盈盈的样子,私下里吩咐项氏:&ldo;你要好好照顾莹莹。要是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就去请教母亲。母亲敦厚宽和,胸襟开阔,你看大姑奶奶,再看五弟……女子最要不得的就是小家子气。&rdo;项氏连连点头。徐嗣谕花了两个天的时间去拜访长辈。方冀闻讯而来:&ldo;你回燕京也不来看我!&rdo;他如今在都察院任御史。&ldo;你不是怕连累你吗?&rdo;徐嗣谕打趣道。方冀不由讪讪然。他先些日子把中山侯给参了,中山侯因此被革去两年的奉禄,他也算是一战成名了。&ldo;和你开玩笑的了!&rdo;徐嗣谕握拳轻轻地打在他的肩膀上,&ldo;我正准备去看你呢&rdo;说着,拉他进了书房,&ldo;我过两天准备去湖广……&rdo;把他的打算告诉了方冀。&ldo;你早就该出去走走了。&rdo;方冀很赞同,&ldo;我还有几个同科在那里任县令。你也可以去看看。&rdo;他是个说干就干的人,立刻让徐嗣谕叫小丫鬟进来磨墨,&ldo;我这就给你写几封信,你到时候也好上门拜访。&rdo;接待布政使的女婿和接待同科的朋友又不一样。徐嗣谕大喜。接下来的几天和方冀同出同进,见了一些燕京的文坛名宿,也见了一些经史大家,收获颇丰,直到四月给太夫人庆了寿辰才动身去了湖广。徐令宜随后也带谨哥儿去了大同。十一娘突然闲下来。徐嗣诫不去上课的日子都陪着她。&ldo;……这金成色本来就好,只要稍加打磨,就能熠熠生辉,加宝石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rdo;十一娘请了工匠翻修自己的首饰,徐嗣诫给她出主意,&ldo;我看,不如打成箔金,做成牡丹花的样子,只戴一朵,足以耀人眼目。&rdo;针线上的人来做秋衣,&ldo;先去东大街看看那些卖苏样的铺子。宫里还穿着月华裙,外面的人都开始穿三寸的窄边襕裙。&rdo;又告诉小丫鬟茉莉球挂在罗帐里,&ldo;比玉兰花的味道淡雅,比栀子花的味道隽永。&rdo;十一娘觉得自己像养了解个闺女似伯。&ldo;你的功课怎样?&rdo;徐嗣诫翘了嘴角微笑:&ldo;常先生说,让我明年下场试试。&rdo;也就是说,学得还不错了!十一娘替他高兴,亲自动手给他做考帘。姜氏看在眼里,提醒徐嗣谆:&ldo;父亲和六弟都不在家,你有空也多去母亲那里坐坐。&rdo;徐嗣谆这两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常常不见人影。&ldo;母亲那边不是有五弟陪着吗?&rdo;他笑道,&ldo;我们兄弟里面,只有五弟能和母亲谈那些首饰衣裳。我们都cha不上话啊&rdo;有些为难的样子。姜氏不由微微蹙眉。想了想,又道:&ldo;父亲那边,你可写信去了?我听二嫂说,二伯给二嫂写了封信,让二嫂想给父亲和六弟各做一对毛皮护膝。说父亲可能会从大同直接去宣同,要到冬天才回来。&rdo;徐嗣谆有些惊讶:&ldo;我给父亲写信了。可父亲信上只说一切安好,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rdo;迟疑道,&ldo;你会不会听错了?你秋天就要生了,父亲怎么可能冬天才回来?如果父亲冬天才回来,母亲应该早就得了信才是。我今天早上去给母亲问安的时候都母亲说起父亲的归程,母亲可是什么也没有说!&rdo;就是母亲都不知道二伯却知道才让她担心。&ldo;相公还是再给父亲写封信吧。&rdo;姜氏道,&ldo;问问父亲这些日子的饮食起居也好啊&rdo;然后问起他这些日子在干什么,&ldo;……父亲不在家,马上要过端午了,又是母亲的生辰。虽然有祖母在不能怎样cao办,可我们做子女的,也要花些心思才好!&rdo;&ldo;这件事你就别管了。&rdo;徐嗣谆笑道,&ldo;我自有打算&rdo;说着,去摸了摸姜氏的肚子,&ldo;我们的儿子顽皮不顽此?&rdo;眉眼间全是愉悦和关心。姜氏一时语凝。待徐嗣谆去了双芙院后立刻吩咐袁宝柱家的:&ldo;你把我陪嫁的那几张狐皮找出来。我来给公公和六叔做顶皮帽子。&rdo;&ldo;四少奶奶,&rdo;袁宝柱家的不禁犹豫,&ldo;燕京天气冷,没有皮袄是不成的。那几张狐皮洁白如雪,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品相。你是嫡房嫡孙,没有几件压箱底的东西怎么能成?与其动那几张狐皮,还不如悄悄到外面去买几张好皮子来。这里是燕京,我们愿意花银子,还怕买不到好东西。&rdo;姜氏想到跟着十一娘在花厅处置家务事的时候,管厨房的黎妈妈婉转地表示这些日子外院的管事采购不得力。婆婆还笑着说,这管事在养外室的事被正房发现了,家里正着着火,这些日子采购上的事自然有些督管不力。当时那些常在内、外院走动的管事妈妈们都大吃一惊,显得是袁宝柱家的话有道理。她这才刚进门,以后要打点的地方多着。用那白狐做帽子送给公公和六叔是很特别,可这样一来,等到太夫人整寿或是公公婆婆过生辰,自己再拿什么东西送?姜氏不由着急起来。偏偏徐嗣谆每次都只是笑着让她别管这些事。再多的,一句也问不出来了。让丫鬟悄悄打听,回说这些日子徐嗣谆不在外院,家里的事都交给了白总管,白总管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他到底在干什么?姜氏变得有点焦灼起来。正好端午节要送节礼,她就跟十一娘请缨:&ldo;要不,四象胡同那边我去一趟吧!&rdo;三夫人又病了。十一娘去看了一次就没再去。久病c黄前无孝子。她这样三天两头的就病,大家心里又都知道不是真病,或听到只当是没有听到,或是去应个景儿。&ldo;你怀着身孕。&rdo;十一娘想也没想就拒绝了,&ldo;还是让你二嫂去吧!&rdo;&ldo;不要紧。&rdo;姜氏笑道,&ldo;我身子骨好着呢二嫂还要去弓弦胡同和四姨母、五姨母那边……&rdo;她是想出去透透气吧!自姜氏怀了身孕,徐嗣谆就这样也不让她做,那也不让她去。要不是万三媳妇说这样不易生养,徐嗣谆只怕天天要姜氏躺在c黄上才甘心。&ldo;那你去吧!&rdo;十一娘笑道,&ldo;只是要小心点。可别动了胎气。&rdo;姜氏她高高兴兴地应&ldo;是&rdo;,去了四象胡同。金氏正在院子里逗两个孩子玩,服侍的丫鬟、媳妇、婆子都笑眯眯在一旁服侍着,虽然没有高声嬉笑,却也没有一丝郁色,很显然,大家对三夫人的病都颇有不以为然。看见姜氏,金氏忙让两个孩子过来给她问安,请她去屋里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