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ldo;呸&rdo;了他一下,转身躲到一旁屏风后面去换衣裳。谨哥儿跑进来。&ldo;爹爹,您好懒,还没有起c黄。&rdo;他早梳洗好了,穿着茧绸短褐,大大的眼睛明亮又闪烁,显得朝气蓬勃,&ldo;我昨天来的时候您在c黄上,前天也是……&rdo;他说着,去拉父亲,&ldo;今天要快点起来才是!&rdo;徐令宜哈哈大笑,把儿子腾空抱起,瞥了一眼紫檀木镶白色牙雕天女散花图样的屏风,低声道:&ldo;我们今天下午骑马去?&rdo;&ldo;好啊!&rdo;谨哥儿几乎是振臂欢呼,想到刚才父亲压低了声音,又忙忍了兴奋,悄声地道,&ldo;是不是不能告诉娘?&rdo;徐令宜犹豫了一下。谨哥儿目光灼灼:&ldo;爹,娘要是问起来,自然要说。如果娘没问──明天外祖母、舅母、小舅舅、姨母、表哥、表姐、表弟、表妹都要来做客,娘亲这么忙,这点小事,我们就不要告诉她了&rdo;说着,抿了嘴偷偷地笑。&ldo;你这个小滑头!&rdo;徐令宜忍俊不禁,但并没有喝斥他。谨哥儿笑容里就有了些许的得意。可是,十一娘还是发现了。&ldo;你下午去干什么了?&rdo;她忙了一天,把明天宴请的事事无巨细都安排妥,这才坐下来喝了口茶,&ldo;你可别说你什么地方都没有去或是在秀木院练拳──你的鞋脏兮兮的。在府里不可能弄得这么脏!&rdo;&ldo;娘怎么知道我的鞋子脏兮兮的……&rdo;谨哥儿错愕地望着十一娘,很快又悟然,&ldo;我知道了,肯定是红纹告诉你的。&rdo;说着,语气一顿,&ldo;要不就是阿金。&rdo;他有些忿忿然,想到母亲的严格──连他都不敢在娘亲面前撒谎,何况是红纹和阿金她们,像霜打得茄子焉了下来,&ldo;我和父亲一起……&rdo;声音拉得长长的,目光可怜巴巴地朝徐令宜望去。徐令宜看着好笑,道:&ldo;我们去骑马了!&rdo;想了想,又道,&ldo;今天谆哥儿有骑射课,我把诫哥儿和谨哥儿都带过去了。让他们动一动。男孩子,天天窝在家成什么样子!&rdo;十一娘无论如何都不会当着孩子们的面泼了徐令宜的面子,笑道:&ldo;我下午没有看见谨哥儿,去他屋里,却发现他换下来的脏衣裳和脏鞋……吓了我一大跳。&rdo;徐令宜就拍了拍她的肩:&ldo;没事,我亲自带着谨哥儿呢!&rdo;十一娘也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了。她担心谨哥儿的安危,难道做为父亲的徐令宜就不担心。想到这些,她不由粲然一笑。谨哥儿松了口气。还是跟着父亲好……跟着父亲,就是母亲也会让步……他想到上次他要给狗狗三三接生,祖母不让,结果父亲一点头,祖母就什么也不说了……还有五叔。他邀了诜哥儿去泅水,五叔不答应,结果父亲说&ldo;好&rdo;,五叔不仅同意了,还和父亲一起带着他们去了碧漪湖……谨哥儿不由朝父母望去。母亲坐在临窗的大炕边,父亲站在母亲身边,表情非常的柔和,正低头和母亲说着什么,母亲笑起来,抬了头望着父亲,目光突然间变得很不一样……到底怎样,他也说不清楚……反正,和平时不一样……谨哥儿挠了挠头。看见父亲跟着母亲一起笑起来。那笑意一直到了眼底的深处……整个脸上都溢洋着莫名的欢快……谨哥儿突然有些不安起来。他冲了过去,扑到了十一娘的怀里:&ldo;娘,娘,我肚子饿了。&rdo;&ldo;那我们早点用晚膳。&rdo;母亲抱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溺爱。他忙抬头朝父亲望去。父亲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笑意盎然。不知道为什么,谨哥儿突然间觉得心满意足。他大咧咧地躺在了炕上。&ldo;我要吃狮子头,我要吃五花rou,我要吃酱肘子,我要吃水晶肚片……&rdo;在那里胡乱嚷着。徐令宜大笑。别人说孩子越大越没意思,可这小子却是越大越有意思!想到这里,他不由揉揉儿子的头。过了八月十五,和徐家有交情的人都开始送贺喜。一向有些冷清的徐府门前开始热闹起来。太夫人早两年就不理事了,虽然徐嗣谆的婚期就在眼前了,老人家有十一娘主持中馈,放心的很,并不过问婚礼的事,依旧和从前一样,礼礼佛,或是和杜妈妈、二夫人说些闲话,逗着孙子们玩,在徐家给姜氏做好的衣裳、姜家送了陪嫁的礼单过来时去品评一番,日子过得优闲又喜庆。十一娘今天不是应酬这个,明天就是应酬那个,虽然有五夫人在一旁帮衬着,可也少有个闲暇的时候,徐令宜就更不用说了。十一娘私底和琥珀笑道:&ldo;还好谆哥儿是世子,成亲的事项要照着礼部定下来的仪礼行事,那些迎娶、宴请之事有白总管和赵管事cao心。要不然,我们只怕更忙。&rdo;琥珀笑盈盈地给十一娘奉了杯热茶,笑道:&ldo;要是四少爷不是世子爷,自然要比照二少爷成亲时的礼仪,家里未必有这么多的客人,宴席也未必要开这么多桌,我也就更不必这样忙了。&rdo;十一娘晒笑:&ldo;倒是我没想明白。&rdo;秋雨几个都捂了嘴笑。&ldo;娘,我成亲的时候让我媳妇cao持,&rdo;正在一旁描红的谨哥儿突然抬头冒出一句话来,&ldo;让您和太夫人一样,每天只管到处看看。这样您就可以天天睡懒觉了。&rdo;最近这些日子他来给父母问安的时候,母亲有时候还没有起c黄。十一娘考虑到随着徐嗣谆婚期的临近,不是有身份尊贵的客人来贺喜,万一要用小书房,谨哥儿在那里描红,徐令宜少不得要他见客人,不利于谨哥儿读书,让谨哥儿在自己的内室描红,自己则只在花厅见客。大家听着一愣,忍不住哄堂大笑。谨哥儿大为不满,红着脸嚷道:&ldo;我说的是真的!&rdo;十一娘忙安抚小家伙:&ldo;好,好,好。我等着谨哥儿娶媳妇。&rdo;大家又是一阵笑。谨哥儿腮梆子鼓得像青蛙似的。徐嗣谕两口子从乐安赶了回来。&ldo;母亲!&rdo;给十一娘行大礼的时候,徐嗣谕扶了起身的项氏一把。十一娘心中一动,上上下下地打量项氏,又望着徐嗣谕笑:&ldo;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对我说啊?&rdo;徐嗣谕和项氏满脸通红,一向淡定从容的徐嗣谕如坐针毡般的不自在,喃喃地道:&ldo;柔讷她,她有了身孕。&rdo;&ldo;你们怎么也不给家里报个信。&rdo;十一娘忙让秋雨给项氏端个太师椅,&ldo;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急着赶回来。&rdo;吩咐琥珀去把刘医正请进来给项氏把把脉,派人去跟徐令宜说一声,又问项氏几个月了,路上可太平,怀相可好。&ldo;有四个月了。&rdo;项氏有些羞怯,但更多的是高兴,她低声答着十一娘的话,&ldo;相公就是怕妾身路上颠簸,过了三个月才启程,这个时候才到家。妾身的身子骨好,一路上都安稳。怀相也好,婆婆不用担心。&rdo;十一娘看着她面色红润,也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让芳溪去拿些人参、燕窝、天麻之类的药材送到项氏那边去。拔了万三媳妇和两个有经验的婆子去项氏那边服侍:&ldo;……有什么事,只管问万三媳妇。诚哥儿就是她看着长大的。有经验。你别害怕&rdo;安排人去给项家报信,嘱咐项氏回屋好生休息,自己陪着徐嗣谕去给太夫人问安。他们说话的时候,谨哥儿一双眼睛骨碌碌地盯着项氏,见他们要去太夫人那里,也要跟着去。路上悄悄问徐嗣谕:&ldo;二哥,我是不是要做叔叔了?&rdo;徐嗣谕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谨哥儿一溜烟地跑了。叫也叫不住。等十一娘和徐嗣谕到太夫人那里的时候,太夫人早就知道了,正笑眯眯地和谨哥儿交头接耳地说着悄悄话。&ldo;怎么这么不懂事!&rdo;太夫人嗔怪道,&ldo;既然有了身孕,就应该好好养胎才是,也不跟长辈禀一声,就这样跑了回来。还好你媳妇身子骨好,经得起折腾,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不饶你。&rdo;又道,&ldo;既然回来了,你媳妇就别回乐安了。好好在家里养着吧!&rdo;徐嗣谕讪讪然地笑。太夫人去了徐嗣谕屋里看项氏。得了消息的二夫人赶过来,把常年戴在身上的一块和田玉的玉佩给了项氏:&ldo;这还是我当年去五台山时五台山的主持送的,说是开光过的。你戴在身上,保佑你们母子平安。&rdo;项氏腼腆接了。五夫人带了鲍鱼、海参之类的补品过来看项氏。琥珀又来回信:&ldo;侯爷说知道了。让二少奶奶好生养着。&rdo;大家自是喜气洋洋,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在太夫人那里吃了饭。到了下午,项太太赶过来。闺女有了身孕,项太太压在心头的石头落了地,母女重逢,自然又有一番阔契。这时候去给沧州送喜帖的人回来道:&ldo;大姑奶奶知道四少爷定了婚期,十分欢喜,大姑爷说,过几天就和大姑奶奶带了两位表少爷一起来燕京恭贺四少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