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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第1页）

所以他没有发现有个小厮朝着这边探头探脑，又冒着雨一溜烟地跑到了书房。&ldo;怎样？&rdo;太夫人没等小厮上前，就急急地迎了过去，&ldo;谨哥儿还没有服软吗？&rdo;雨从水鬓角顺着面颊落下，那小厮却连抬手擦一擦也不敢。&ldo;没有！&rdo;他的声音颤颤巍巍，不仔细听，几乎会被雨声吞噬。&ldo;这个孩子，这个孩子……&rdo;太夫人在屋里团团的转。&ldo;娘，&rdo;徐令宜的眉宇间也有了几分焦虑，&ldo;您稍安勿躁。事已至此，就是再艰难，我们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rdo;&ldo;我知道，我知道！&rdo;太夫人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ldo;我只是担心谨哥儿……他可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rdo;说着，身子一顿，&ldo;要是刚才我坚持让他换了湿衣裳……&rdo;语气颇有后悔。徐令宜忙道：&ldo;要是我们帮他换了湿衣裳，他看到我们怕他吃苦，只怕会更加有恃无恐了……&rdo;&ldo;我知道，我知道！&rdo;太夫人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ldo;我就是说说……&rdo;非比寻常的焦灼，是徐令宜从未见过的。徐令宜不由苦笑。谨哥儿要是再不服软，只怕太夫人坚持不住了……十一娘也在屋里团团转。已经两个时辰了，这孩子还不服软。知道他犟，没想到犟到了这种程度。还好她一时气愤想纠正他这个毛病，要是再大点，和外面的接触多了，知道世界有多大，这个小小的正院，只怕就拘不住他了。到时候发了犟往外跑，做父母的就只能妥协了。十一娘不由暗暗庆幸，眼睛不由自主地朝窗外瞅。&ldo;夫人！&rdo;静静立在炕边无声地陪着她的琥珀见了轻声道，&ldo;快到掌灯时分了，您看……&rdo;晚膳的事她提也没敢提！&ldo;别忙着点灯！&rdo;十一娘的语气有些迟疑，&ldo;再等等……&rdo;狂风大雨夜幕如漆，难道谨哥儿还不妥协？会不会适得其反，把孩子吓着了呢？患得患失间，又一道闪电伴着轰隆隆的雷声划过长空，把屋子照得雪亮。&ldo;啪啪啪！&rdo;有急促的拍门声。&ldo;娘，娘，我怕我怕！&rdo;谨哥儿带着呜咽的声音隐隐传来。十一娘面露狂喜，飞快地朝厅堂跑去。可当手指触到硬梆梆的槅扇时，她的脚步慢慢地缓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ldo;你想好了没有？要不要和娘去给庞师傅道歉？&rdo;十一娘的声音听上冷静而理智，因此显得有些清冷。他已经说害怕了，娘竟然还要他去道歉？&ldo;娘……&rdo;谨哥儿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紧咬了嘴唇。门外突然没有了声响，十一娘的手搭在了槅扇冰裂纹的槅条上。母子俩，一个在内，一个在外，隔着门扇对峙而立。&ldo;哗！&rdo;地一声，大雨被大风吹着斜落下来，像海浪席卷着扑过来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院子里的树狂乱地摆动，在漆黑的夜色中呜呜直响，惊心动魄。&ldo;娘，娘！&rdo;害怕占据了上风，谨哥儿再也顾不得什么，使劲地拍着门，&ldo;我去给庞师傅道歉，我去给庞师傅道歉……&rdo;一边说，一边呜呜地哭了起来。十一娘长长地透了口气，这才发现她大汗淋漓，如在崇山峻岭走了一遭般的全身酸软。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从容、淡定地打开了门。&ldo;娘！&rdo;一个熟悉的身影扑到了十一娘的怀里，&ldo;娘……&rdo;搂着她的脖子呜呜地哭了起来。十一娘把这个小身子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琥珀眼眶湿润，站厅堂抹着眼角就朝外大声喊着：&ldo;掌灯，快掌灯！&rdo;外面有欢呼。红红的大灯笼依次亮起来，照亮了众人兴奋的脸庞。&ldo;以后再也不可如此了！&rdo;十一娘放开停止了哭泣的谨哥儿。&ldo;嗯！&rdo;谨哥儿扁着嘴点头，脸上的泪珠在灯光下晶莹剔透。十一娘摸了摸儿子的头。琥珀托着红漆描金海棠花托盘走了进来：&ldo;夫人，六少爷，喝口姜汤。&rdo;又道，&ldo;热水已经准备好了。&rdo;十一娘笑着朝琥珀微微颌首，喂谨哥儿喝姜汤：&ldo;洗了澡，我们就去给庞师傅道歉。&rdo;谨哥儿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却不敢做声，乖巧地点着头。十一娘喊了红纹和阿金进来服侍谨哥儿洗澡。竺香笑吟吟地走了进来：&ldo;夫人，侯爷那边，已经派人去送信了。晚膳也准备好了，可以随时传膳。&rdo;&ldo;先给太夫人和侯爷传膳吧！&rdo;十一娘道，&ldo;我和六少爷去给庞师傅陪了不是再回来吃饭。&rdo;竺香笑着去了书房。&ldo;我就说，我们谨哥儿可不是那种不受商量的孩子。&rdo;太夫人长吁了口气，听那雨声都觉得悦耳了不少，&ldo;我要去看看。&rdo;老人家喃喃地道，&ldo;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怎样了？&rdo;杜妈妈听了，上前去搀太夫人：&ldo;那晚膳？&rdo;徐令宜却抢在杜妈妈之前扶了太夫人：&ldo;外面的雨正下得欢。地上湿漉漉的，您小心脚下滑。还是我陪您过去吧！&rdo;他心里也惦记着吧？太夫人笑道，吩咐杜妈妈：&ldo;晚膳就摆在十一娘那里吧！正好陪陪我们谨哥儿。他受了这么大的罚，还不知道怎样难受呢&rdo;说着，由徐令宜扶着出了门。琥珀几个正收拾净房，听到动静忙迎了出来：&ldo;侯爷，太夫人，夫人和六少爷去了庞师傅那里。&rdo;两人一愣，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ldo;不用这么急吧！&rdo;太夫人望着外面依旧磅礴的大雨。徐令宜想到刚才太夫人和十一娘的矛盾，忙道：&ldo;今日事，今日毕。早点把这件事完结了也好！&rdo;太夫人没再追究这个问题，由琥珀服侍着坐到了临窗的大炕上，问起谨哥儿的情况来：&ldo;……有没有打喷嚏？有没有咳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rdo;&ldo;没有！&rdo;琥珀笑着给太夫人奉了杯热茶，&ldo;夫人也是怕六少爷着了凉，还特意吩咐让六少爷泡个热水澡！&rdo;两人说着话，徐令宜就在一旁支着耳朵听。&ldo;夫人！&rdo;庞师傅飞快地瞥了一眼面前这个优雅美丽自信的女子，脸涨得通红，&ldo;不用了，不用了。六少爷也不是有心的&rdo;显得有些慌慌张张的，&ldo;再说了，侯爷和太夫人、五夫人都给我汤药费了。&rdo;&ldo;汤药费是汤药费，&rdo;十一娘声音悦耳，不高不低，不快不慢，有种从容的舒缓，让人听着很舒服，&ldo;他做错了事，怎么也要给师傅陪个不是才行&rdo;说着，鼓励地朝谨哥儿笑了笑。谨哥儿望着庞师傅粗犷的脸，想到他平时严厉的目光，拳头握得紧紧的，嘴角翕动，憋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像他这样的贵胄子弟，什么时候这样低声下气过。家里的大人能这样纡尊降贵地带着孩子来陪不是，已给足了他面子，他要知道好歹、深浅才是！庞师傅粗中有细，亲热地上前揽了谨哥儿的肩膀，笑道：&ldo;你的意思师傅已经知道了。有错能改就是大丈夫。&rdo;然后想让气氛变得活跃些地呵呵笑了两声，&ldo;只是你明天记得早点来秀木院上课就是了你今天不在，秀木院空荡荡的&rdo;为谨哥儿解着围。谨哥儿松了口气，朝十一娘望去。十一娘却轻轻摇了摇头，对庞师傅：&ldo;谨哥儿被他父亲禁足了，还有两天才能来上课呢！&rdo;庞师傅很是意外。又是赔汤药费，又是禁足，又是陪礼的……看样子，徐家对孩子管理的还挺严的！&ldo;这样说来，我还要两天才能看到六少爷了！&rdo;十一娘笑着，看了谨哥儿一眼。谨哥儿不敢迟疑，硬着头皮道：&ldo;师傅，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rdo;声音弱弱的，可到底是说出了口。&ldo;没事，没事！&rdo;庞师傅连忙摆手，&ldo;我这不是挺好的吗？没事了，没事了&rdo;又道，&ldo;六少爷也是个慡快的人，我们说开了，就不再提这件事了。要不然，我可要生气了&rdo;说着，佯做出副生气的样子。谨哥儿长吁了口气，神色轻快了很多。十一娘则笑着说了几句&ldo;以后谨哥儿还请庞师傅多多费心，他要是顽皮，您只管让小厮去告诉我&rdo;之类的话，然后牵着谨哥儿走了。雨势好像小了些，青石地板被冲洗的干干净净，在大红灯笼的照射下显得特别的光洁。十一娘和谨哥儿沿着抄手游廊往内院去。&ldo;给人陪不是，并不是那么难说出口的吧？&rdo;她笑着问谨哥儿，&ldo;庞师傅也没有对你发脾气吧？&rdo;想到说不是之前如鲠在喉的难受和说出口之后的轻快，谨哥儿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轻轻地&ldo;嗯&rdo;了一声。自从服了软，他在十一娘面前就变得有些畏手畏脚的。也不能矫枉过正了！十一娘想着，停下脚步，像往常一样亲昵地抱了抱儿子：&ldo;不过，刚才谨哥儿真不错。娘很高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