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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章（第1页）

&ldo;听话！&rdo;五夫人哄着歆姐儿，&ldo;湖上太热了！&rdo;歆姐儿扁着嘴：&ldo;我要去摘莲蓬，我要去摘莲蓬……&rdo;五夫人眉头蹙了起来。这孩子，吵闹也不看场合！全家人都在这里，这样不听劝，众人心里会怎么想？宽厚些的，会觉得是孩子太小不懂事，要是遇到那严厉些的，只怕会把这帐算到她的头上──觉得是她没有教育好孩子。想到这里，她不由瞥了一眼二夫人。二夫人正和太夫人说着什么，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景。她心里一松，朝十一娘望去。谨哥儿坐在十一娘的怀里，胖乎乎的小手摊在十一娘的面前，嘴里嘟嘟嚷嚷地说着什么。十一娘则笑盈盈地望着谨哥儿。谨哥儿说一句，她点一下头……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五夫人心里嗖地窜出一冒火来。&ldo;你怎么这么不听话！&rdo;她低声地喝斥着歆姐儿，&ldo;你看人家谨哥儿，比你年纪还小，怎么没像你似的吵着闹着要干这，要干那的……&rdo;眼神十分严厉地朝女儿扫过去。歆姐儿一听，哭了起来。一直默默坐在旁边的金氏看了全场。见五夫人动怒，忙起身将歆姐儿抱在了怀里：&ldo;五婶婶，我带二妹妹到外头去摘花玩吧！&rdo;五夫人正愁没有台阶下，闻言立刻强露出个笑容：&ldo;那就麻烦你了！&rdo;&ldo;不麻烦，不麻烦！&rdo;金氏笑得甜蜜如糖。歆姐儿却在她怀里蹬着腿：&ldo;我不去摘花，我要摘莲蓬！&rdo;金氏抱不住她，差点把她落在地上。五夫人神色大变，腾地站了起来，正要喝斥女儿，耳边传来太夫人悠闲舒缓的声音：&ldo;俭哥儿媳妇，来，把歆姐儿抱到我这里来！&rdo;金氏没想到歆姐儿会犟起来，吃力地抱着她，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太夫人的话不亚于佛语纶音，她如释重负，愉快地应了声&ldo;是&rdo;，把歆姐儿抱到了太夫人身边。&ldo;好了，好了，为这点小事有什么哭的！&rdo;太夫人哄着歆姐儿，&ldo;现在太阳大，我们等到太阳下山了再去摘莲蓬好了。那莲蓬长在我们家里的湖里，难道还能长了脚跑了不成&rdo;说着，掏了帕子给歆姐儿擦脸。歆姐儿抽抽泣泣地道：&ldo;给别人摘跑了……&rdo;&ldo;不会，不会。&rdo;太夫人笑吟吟地说着，抬头吩咐杜妈妈，&ldo;传我的话下去，谁也不准去湖里摘莲蓬。&rdo;然后低了头笑望着歆姐儿，&ldo;你看这样可好？&rdo;歆姐儿破涕为笑。太夫人搂了歆姐儿：&ldo;这才是为了这点小事哭可不是我们家的作派。&rdo;说完，抬头吩咐玉版：&ldo;把牌桌子支起来，我们斗牌！&rdo;丫鬟、婆子们笑嘻嘻地动起来。屋子里立刻有了欢快的气息。翡翠玉牌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山间泉水，在这炎炎夏日的午后，听着让人心神都安宁下来。趁着洗牌的功夫，方氏抬头望了一眼正倚在窗边和徐嗣谕说话的徐嗣勤，眼底露出几分欣慰之色来。丈夫虽然没有读书的天赋，却胜在宽和忠厚。徐家早为徐嗣谕铺好了路，徐嗣谕也正在这条路上走。他能和徐嗣谕交好，受些士林风气的影响，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不由摸了摸高高耸起的腹部。哥哥说的对，她不能教夫，却能教子。想到这里，她绽出一个略带几分期盼的笑容，轻轻地打了一张&ldo;九万&rdo;。坐在太夫人身边的脂玉忙道了一声&ldo;碰&rdo;。太夫人面前就有了三句万字。五夫人不由呻吟一声：&ldo;你到底会不会打牌啊？&rdo;说着，打了张一饼出去，笑着转头对带着孩子在一旁玩叶子牌的十一娘道，&ldo;走了一个送钱的，又来了一个钱多的。&rdo;方氏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十一娘不以为然，随手打了一张叶子牌出去，笑道：&ldo;你有钱收不就行了。何必管是谁的钱！&rdo;她的话音刚落，二夫人已倒了牌：&ldo;和了清一色！&rdo;五夫人跳起来：&ldo;怎么会清一色，一句都没有下！&rdo;二夫人悠悠地道：&ldo;一句都没下就不能打清一色？&rdo;&ldo;不行，不行，我要换人！&rdo;五夫人娇嗔着，逗太夫人开心。太夫人直笑：&ldo;十一娘你嫌她不行，勤哥儿媳妇你也嫌不行，我看你还换谁？&rdo;五夫人眼睛珠子一转，指了和十一娘一起陪着孩子打牌的金氏：&ldo;换俭哥儿媳妇好了！&rdo;&ldo;我！&rdo;金氏目瞪口呆，忙摆手道，&ldo;我不行，我不行&rdo;然后求助似地望着方氏：&ldo;大嫂，你知道我不会打牌的……&rdo;太夫人微微点头，望着五夫人：&ldo;到底要不要换人？&rdo;五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殷殷地叮嘱方氏：&ldo;索有九张，万有九张，饼有九张……你打牌的时候在心里算一算……看见人家下了两句，就要想是不是清一色，是不是对对胡……&rdo;方氏不住地点头。十一娘看着莞尔，转过身来专心和孩子们玩。&ldo;三万！&rdo;谨哥儿看了看手里的牌，又看了看十一娘丢在桌子上的三万，神色显得有些紧张，考虑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打了一张&ldo;四饼&rdo;。十一娘就在儿子的脸上&ldo;叭&rdo;地亲了一口：&ldo;我们谨哥儿可真聪明，知道四比三大！&rdo;谨哥儿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似的。又从手里抽出一张&ldo;四筒&rdo;，然后瞪着大大的凤眼望着母亲。十一娘又在儿子的脸上&ldo;叭&rdo;地亲了一口：&ldo;这个也是四，管三！&rdo;谨哥儿立刻笑逐颜开。歆姐儿看了也抽了张&ldo;四筒&rdo;丢在桌子上：&ldo;四婶婶，我的，我的！&rdo;十一娘也亲了歆姐儿一下：&ldo;我们歆姐儿也很聪明。&rdo;歆姐儿听了，就得意洋洋地看了谨哥儿一眼。金氏看着实在有趣，咯咯咯地笑起来。和徐嗣谆、徐嗣诫在水榭旁钓鱼的徐嗣俭听到熟悉的笑声，伸直了脖子朝这边张望了一眼。见金氏好生生和十一娘坐在一旁，转过头去继续关注他的鱼浮。秋雨轻手轻脚地走到十一娘的身边：&ldo;夫人，侯爷让你回去一趟！&rdo;正院绿荫合地，蝉鸣声声。洒着紫色斑点的湘妃竹帘子静静地垂立在厅堂的门口，当差的小丫鬟百无聊赖地站在那里发呆。听到动静，她立刻站直了身子，这才循声望过来。看见是十一娘，她眉宇间就有了淡淡的笑意。一面动作轻柔地打了帘子，一面高声朝里禀着：&ldo;侯爷，夫人回来了！&rdo;徐令宜从内室走了出来：&ldo;回来了！&rdo;他穿了件宝蓝底鸦青色万字穿梅团花茧绸直裰，乌黑的头发梳得很整齐，还cha了根黄杨木的簪子。打扮得很正式，不像往常在家里时穿的那样随意。十一娘微愣。徐令宜已折回了内室：&ldo;那边怎样？谁赢了？&rdo;声音平和中带着些许的温醇，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十一娘心里却隐隐有种异样的感觉。&ldo;天气热，难得像这样聚在一起。&rdo;她笑着进了内室，&ldo;大家都挺高兴的……&rdo;她的话音随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内室的帘子后面而嘎然而止。内室里，徐令宜表情严肃地背手仰立在屋子中间，冷峻的目光如泰山压顶，让屋子里的空气都凝重起来。十一娘心里一沉。是什么事，连身边的丫鬟也要瞒着不露端倪……她不由快步走到了徐令宜的身边：&ldo;出了什么事？&rdo;余音颤悠悠的回荡在屋子里，有种怯生生的脆弱。徐令宜伸开双臂把她抱在了怀里。隔着薄薄的衣衫，她能感觉到他健壮的胸膛、结实的手臂……有些不安的心突然就沉静下来。她环了他的腰，仰起头来凝望着徐令宜，静静的目光如春天的小溪，缓慢而又温柔地流动着。徐令宜之前还有的一点顾忌不翼而飞。默言，看上去柔弱，可事到临头，比他想像的更坚强，更镇定，更理智！他手臂微紧，把那如春柳般柔韧的身子圈在了怀里。&ldo;区家告王九保指使旧部假扮海盗，私通贸易，罪证确凿。&rdo;徐令宜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ldo;虽然不知道皇上怎样处置他，但为了以防万一，王九保把他一个刚刚三个月的孙子托付给了我……&rdo;如晴天霹雳。十一娘满脸惊愕。靖海侯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状告王九保？满朝文武，王九保为什么把家族的血脉委托给徐令宜？太多的疑问。可她更相信徐令宜的判断与决定。&ldo;侯爷有什么吩咐！&rdo;她的声音开始还有点颤抖，当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语气已变得十分冷静、从容。&ldo;我让区家的死士今晚亥初时分把孩子丢在万义宗看护的果林里。&rdo;徐令宜的声音比她更沉着，&ldo;你现在想办法让万大显两口子回趟庄子，然后把这个孩子收养在他们名下。&rdo;&ldo;我知道了！&rdo;十一娘一句多的话也没有问，配合道：&ldo;我这就叫滨菊进府。&rdo;说着，她思忖着，&ldo;只是现在已申初了，滨菊赶回去得一天功夫……只怕时间有些来不及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