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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第1页）

稳婆一咬牙，捋了袖手就走了过去。&ldo;老四，进了产室！&rdo;太夫人听着愣住。&ldo;是啊！&rdo;杜妈妈低声道，&ldo;拦也拦不住……&rdo;太夫人再也坐不住了，取下手腕上的楠木佛珠辗了起来，还是觉得心中难安，干脆站了起来，&ldo;走，去祠堂。&rdo;求祖宗保佑他们逢凶化吉才是！稳婆的手很重，刚揉搓了几下，十一娘就后悔了。她抓住了稳婆的手：&ldo;不行，这样孩子会受伤的！&rdo;稳婆有些为难地看了徐令宜一眼。徐令宜保持了沉默。稳婆就避开了十一娘的目光，低头使劲地揉搓她的肚子。十一娘心中一颤，抬头望向徐令宜。他下颌绷得紧紧的，嘴唇抿着了一条fèng，目光如眺望般的愣愣地直视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十一娘不由紧紧地抓住了徐令宜的手。他的手，指节分明，宽厚而温暖，此时却如秋风中的落叶，止不住地哆嗦着。&ldo;侯爷！&rdo;她失声痛哭起来。徐令宜身子一震，回过神来。他搂着她，把脸贴在了她的脸上，柔声地安慰着她：&ldo;你别哭，等会没力气了孩子生不下来，你也会很凶险的！&rdo;用剪子，孩子会没有任何风险地生下来。用这种方法，孩子有可能夭折，大人也会因为力竭而亡。两相比较，前者才是明智之选。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了解徐令宜的用心。他这样做，不过是想保住她而已！她是孩子的母亲，他是孩子的父亲。做出这样的取舍，她悲痛欲绝，他何尝不痛苦万分。&ldo;徐令宜！&rdo;她含泪望着他，&ldo;我要吃东西！&rdo;徐令宜愣住。十一娘已道：&ldo;吃了东西，才有力气。&rdo;太夫人跪在大红底云龙捧寿的跪垫上，恭恭敬敬地给徐家的列祖列宗上香、磕头。杜妈妈上前扶了太夫人。&ldo;那边情况怎样？&rdo;太夫人站定。杜妈妈不敢说实话，小声道：&ldo;太医用了催产汤药。&rdo;太夫人心里却明镜似的。如果催产汤药有效，孩子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生下来了。太医的手段她也知道。催产汤药无用，只能用虎狼之药……是大人活下来，还是孩子活下来，就看天意了！想到这里，太夫人眼睛微湿，目光不由落在了元娘的牌位上。你殚精竭虑地把十一娘娶进了门，如今她正在生死关头徘徊。你如果在天有灵，就算是为了谆哥儿，也保佑她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吧！&ldo;吃东西？&rdo;徐令宜又惊又喜。他最怕的是十一娘不配合。忙道：&ldo;想吃什么？我让万妈妈帮你准备！&rdo;&ldo;什么都可以！&rdo;这个时候，哪里还知道饿。只不过担心到时候自己没有了力气。十一娘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被这样折腾一番，还不知道是个怎样的情况。但事已至此，三心二意，只让会她和孩子都陷入困境……只能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主动调整姿态，方便稳婆用力……心却如刀割般地痛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乱涌。稳婆看着松了口气，忙道：&ldo;给夫人含片人参吧！提提精神就行。要不，喝些红糖水也行。&rdo;人参自然更好。可人参补强不补弱。徐令宜吩咐琥珀：&ldo;你去问太医，夫人这样，能不能含人参！&rdo;琥珀很快折了回来：&ldo;太医说，含参片更好一些。&rdo;这些东西早就备好了的。赶过来的田妈妈忙拿了参片给十一娘含。另两个稳婆胆子也大了起来，一个过来帮忙，一个观察着十一娘的反应。屋子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婆子们开始上灯。十一娘无力地瘫在徐令宜的怀里，大口地喘着气。两个帮着揉搓的稳婆也大汗淋漓。徐令宜接过琥珀手中的帕子帮她擦着额头上的汗。她好生生一个大人都精疲力竭了，何况是个未出生的孩子。&ldo;这样下去不行！&rdo;十一娘强忍着泪水，&ldo;让太医给我用汤药，我怕等会没力气了！&rdo;人参都没办法，再用，只能是虎狼之药。&ldo;你闭上眼睛歇会！&rdo;他把帕子递给琥珀，握了十一娘的手，&ldo;实在不行了，我们再用汤药。&rdo;&ldo;我现在感觉就不行了……&rdo;十一娘喃喃地道，耳边突然传来稳婆的惊呼：&ldo;侯爷，夫人，宫口开了。&rdo;十一娘和徐令宜闻言都精神一振。十一娘更是支肘要坐起来，急得那稳婆忙将十一娘按了下去：&ldo;快躺好，快躺好。&rdo;其他几个稳婆也围了过来。这个在架子c黄上悬了白绫好让十一娘有个借力的地方，那个帮着在十一娘身下垫了干净的棉布，还有的拿了厚厚的迎枕放在十一娘的背后，徐令宜坐在那里，倒显得有些碍手碍脚起来。徐令宜干脆把地方让了出来。田妈妈趁机就坐在了c黄边，先是塞了片人参给十一娘，然后开始告诉她怎样用力。接下来，相比之前的折腾，顺利的让人有点不可思议。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稳婆就看见了孩子的头，中途除了孩子的肩膀被卡了一下，没再出现任何的异样情况。随着一声&ldo;生了、生了&rdo;的欢呼声，十一娘只觉得身子一轻。她还记得剪脐带的事，急着提醒琥珀：&ldo;剪刀、剪刀……&rdo;琥珀慌慌张张地去拿了剪刀。稳婆哪里敢拒绝，接过剪刀剪了脐带，提了孩子的脚，朝着屁股就是两巴掌。待听到孩子宏亮的哭声时，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来，抱着身上还沾着秽物的孩子给徐令宜看：&ldo;恭喜侯爷，贺喜侯爷，是个公子，是个男丁！&rdo;徐令宜望着脏兮兮、哭得正欢的小家伙，百感交集。不由伸手摸了摸他湿漉漉却乌黑浓密的头发，转身对十一娘道：&ldo;是个男孩子！&rdo;十一娘好像跑完了一场超过自己承受能力的马拉松，虽然全身都像散了架般，动下手指都觉累，可精神却很亢奋。闻言伸出手臂：&ldo;给我看看！&rdo;&ldo;夫人别动！&rdo;照顾她的稳婆却笑道，&ldo;胎盘还没有出来。&rdo;徐令宜听着心里一紧，忙道：&ldo;要不要紧？&rdo;&ldo;没事，没事。&rdo;稳婆说着，笑道，&ldo;已经落下来了。&rdo;这也算是母子平安吧！徐令宜露出愉悦的笑容。屋子里一改刚才的沉闷，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喜气洋洋的。自有小丫鬟跑着去给太夫人、二夫人和五夫人报信。万妈妈和琥珀则帮十一娘收拾。田妈妈和稳婆抱着孩子到一旁去清洗。十一娘很疲惫，却安不下心来。问田妈妈：&ldo;说肩膀卡了一下，你看看他的手能不能动？&rdo;又问，&ldo;他有没有其他什么毛病？&rdo;然后没有听见孩子的哭声，支肘就要坐起来，&ldo;他怎么不哭了？&rdo;徐令宜见她脸色苍白，神色倦怠，按了她的肩：&ldo;你顾着自己就行了孩子那边有田妈妈呢！&rdo;田妈妈听了忙笑道：&ldo;夫人放心，小少爷好得很。知道我们在给他洗澡，哭也不哭了，张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到处看呢&rdo;说着，啧啧道，&ldo;小少爷长得可真漂亮这头发，乌油油的，眼睛，亮晶晶的，皮肤，红红的──生下来皮肤白的，越长就越黑；生下来皮肤红，就会越长越白。&rdo;说着，瞥了徐令宜一眼，&ldo;我看这五官像侯爷，这头发、皮肤却随夫人。&rdo;别一个稳婆也直点头：&ldo;我看也是。我接生过这么多次，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谁家的孩子一生下来就睁眼的。这孩子，精神头可真足，长大了只怕和侯爷一样，也是个大将军。&rdo;虽然是恭维的话，可知道孩子身体好，十一娘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欢欣的笑容来，在温热的帕子擦拭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醒过来，已是半夜。远处传来隐隐的更鼓声，昏黄的灯光中，身材欣长的徐令宜抱着孩子在屋里走来走去的，还不时停下来笑着端详一下襁褓中的孩子。十一娘看着心里暖暖的，嘴角弯成了一个愉悦的弧度，轻轻地喊了声&ldo;侯爷&rdo;，道：&ldo;屋里服侍的人呢？&rdo;&ldo;你醒了！&rdo;听到动静，徐令宜抱着孩子笑着坐到了c黄边，&ldo;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rdo;他这么一说，十一娘还真感觉有点饿了，但大红底绣着福禄寿三星翁牵梅花鹿的包被就在眼前，她一心只想看看孩子，支肘就坐了起来：&ldo;给我看看！&rdo;身体麻麻的，感觉很吃力。&ldo;你快躺下！&rdo;徐令宜忙道，&ldo;太医说，你身子骨本来就弱，这次又受了这样的折腾，没有两、三个月的精心调理，休想恢复元气。&rdo;一面说，一面将孩子抱到了她的面前。孩子睡得正香，神态很恬静。小脸红红的，五官还没有长开，但鼻子高挺，看得出来，像徐令宜，头发乌黑，应了田妈妈那句话&ldo;乌油油&rdo;的话。就是这个小家伙，把自己折腾得够呛！十一娘想着，没有一点点的不快，只觉得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