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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第1页）

她不放心，一夜没睡，一直守着十一娘，神色显得有些疲惫。十一娘点头，不再说话，嘴唇却紧紧地抿了起来。琥珀知道她又开始痛起来，和她说着话，转移她的注意力：&ldo;太夫人一直在正屋的暖阁，五夫人吃过早饭也来了。听秋雨说，书房昨天晚上一夜都没有歇灯。昨天晚上，杨姨娘专程来看您。遇到了侯爷，听说您歇下了，就走了……还有文姨娘，今一早又派了小丫鬟来问……&rdo;十一娘尽量忽视着身体的不适，听琥珀说些家长里短的。&ldo;杜妈妈昨晚在这里照顾我，太夫人又歇在我屋里，那谆哥和诫哥谁在管？&rdo;&ldo;昨天晚上，五爷把四少爷接到了自己屋里。五少爷那边有南勇媳妇帮着照看。&rdo;十一娘在心底叹了口气。稳婆陪着笑脸走了过来：&ldo;管青家的，我来看看夫人。&rdo;琥珀站起身来，把地方让给了稳婆。就听见那稳婆惊呼一声：&ldo;羊水破了！&rdo;隐隐含着几份惊慌。十一娘心里&ldo;咯噔&rdo;一下，琥珀已急声道：&ldo;那是好还是不好？&rdo;&ldo;没事，没事！&rdo;稳婆笑道，&ldo;是快要生了！&rdo;十一娘却觉得稳婆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勉强，正想仔细问问，就见另一个稳婆快步走了过来：&ldo;羊水破了？&rdo;神色很平常，就像在问吃过饭了没有。万妈妈也围了过来。那稳婆却向两人使了个眼色，笑道：&ldo;快要生了，快要生了！&rdo;十一娘看见万妈妈和后来的稳婆神色微微一愣，沉默下来。她心中警铃大响。那稳婆已道：&ldo;夫人再忍忍，很快就要生了。&rdo;说着，转身和万妈妈商量，&ldo;您看，要不要把宫里来的两位请进来，再烧些热水？&rdo;万妈妈忙道：&ldo;那是自然。&rdo;吩咐小丫鬟烧开水，转身叫了宫里的两位稳婆进来。太夫人请的两位稳婆就站在门口和宫里来的两位稳婆说了几句话，宫里来的稳婆这才上前给十一娘检查了一下。她的神色有些凝重起来，走过去和另外三位稳婆、万妈妈小声说了两句。十一娘心里已经很肯定事情有些不妥当，偏偏听不清楚几个人在说什么，吩咐琥珀：&ldo;请万妈妈过来说话。&rdo;琥珀也感觉到了异样，立刻起身去叫了万妈妈来。&ldo;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do;十一娘想用一种冷静而理智的声音说话，谁知道说出来的声音却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万妈妈笑道：&ldo;没事，没事……&rdo;如果真的没事，万妈妈肯定是欢天喜地跑出去告诉太夫人她要生了，又怎么会像现在似的，几个人神色忐忑地凑到一起耳语。十一娘心里凉飕飕的：&ldo;万妈妈，我要听实话。你不说，等会我也会知道。你告诉我了，我至少知道等会该做些什么。&rdo;生死关头，只有自己能救自己。万妈妈想了想，但不得不承认十一娘说的有道理。她低声道：&ldo;夫人，真的没什么。只是羊水破得有点早。可能到时候您要吃点苦头。&rdo;吃苦头？生孩子，怎样才叫吃苦头？火石电光中，十一娘沉声道：&ldo;是不是难产？&rdo;万妈妈表情有些讪讪然：&ldo;那也不一定。如果生的快，羊水早一点破，晚一点破，都没有什么大碍。&rdo;可如果生的晚呢？十一娘闭上了眼睛，身下湿漉漉的感觉更明显了。她们说话的时候，几个稳婆都支着耳朵听着，见她不哭不闹，神色镇定，都不由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稳婆更是嘴角微翕，欲言又止。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十一娘疼得已经麻木了，她甚至没办法感觉到下身的情况。几个稳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琥珀站在c黄边，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在十一娘有限的认知里，孩子能在母亲体内存活，靠的就是羊水。如果羊水没了……她问稳婆：&ldo;还没有生产的迹象吗？&rdo;几个稳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有一个强露了笑脸，道：&ldo;夫人别急，快了，快了！&rdo;毫无征兆，十一娘的眼泪如雨般落了下来。她是不是要死了？就像上一次，一次次的手术，一次次的化疗，让她头脑清晰地经历着死亡。从前的痛苦，难道又要重来一遍？她会再次穿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在陌生的空间里重新经历世间的悲欢离合，荣ru得失？一时间，她如同回到了童年。衣香鬓影的大厅，琥珀色的香槟，塔夫绸的舞裙，男人窃窃的私语，女人掩扇而笑……她穿着雪纺纱的公主裙，小小的身影从大厅的这边走到那边，又从那边绕到这边，没有人多看她一眼。像个过客。是，她是个过客。没有爱人，没有家庭，没有孩子……上一世的她，如水过无痕，什么也没有留下！思忖间，她的手碰到了高高凸起的肚子。不，不，不。这一世，她还有个孩子。她可以死去，却不能让这个在她身体里慢慢孕育长大的孩子跟她一起殒灭。&ldo;侯爷呢？&rdo;十一娘听见自己哽咽着问万妈妈，&ldo;我要见侯爷！&rdo;在她所认识的人里，只有这个人，能保护这个孩子不受伤害！屋里的人面有难色。产室是污秽之地，男人进来，是要染霉运的。&ldo;夫人，&rdo;万妈妈硬着头皮笑道，&ldo;侯爷就在书房，您有什么事，我去帮您传一声就是了！&rdo;&ldo;我要见他！&rdo;一向温和的十一娘此时态度坚决，&ldo;你去跟他说，我要见他！&rdo;万妈妈站在一旁，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求助似地朝琥珀望去。琥珀望着满脸是泪的十一娘，咬了咬牙：&ldo;夫人，我去叫侯爷！&rdo;万妈妈大急。年轻媳妇子，什么也不懂。侯爷可是府里的主心骨。要是他出了什么事，这府里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怎么能听夫人胡闹！&ldo;管青媳妇！&rdo;她叫了一声，刚想提醒一句，琥珀已小跑着出了产室。万妈妈一跺脚，追了上去。生个孩子要这么长的时间吗？徐令宜望着书案上微黄的宣纸，不禁在心里嘀咕。这都过去一天半了，不知道还要待多久？他想了想，放下了手中蘸了墨汁的毛笔，吩咐小丫鬟：&ldo;去看看，夫人那边怎样了？&rdo;小丫鬟刚应了声&ldo;是&rdo;，门帘子&ldo;唰&rdo;地一声被掀起，琥珀急冲冲地走了进来：&ldo;侯爷，您快去看看吧！夫人她，夫人她……&rdo;眼泪已止不住地落下来。徐令宜心里一寒。就看见杜妈妈跟了进来。&ldo;侯爷，您别急。&rdo;她目含告诫地瞥了琥珀一眼，道，&ldo;她们年轻人，不懂事。我这就去看看！&rdo;琥珀看得清楚，心里更明白，如果徐令宜去了产室，最后十一娘又有个三长两短，她是嫁到徐府的媳妇子，不再是十一娘的陪房丫鬟，徐家的人想怎样处置她就能怎样处置她。可一想到满脸是泪的十一娘，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反驳的话就脱口面而出：&ldo;不是，侯爷，是夫人要见您……&rdo;她的话音未落，徐令宜已大步出了书房。杜妈妈望着琥珀就叹了口气。琥珀却是心中一喜，一面抹着眼角，一面小跑着跟了上去。十一娘感觉到身下的被褥越来越濡湿，她的心也一点点的凉了下去。情况是不是已经很糟糕？她不怕面对厄运，她怕对既将到来的厄运一无所知，只能被动地接受！徐令宜为什么还没有来？是琥珀没办法把话传到？还是徐令宜犹豫着要不要见她……念头在脑海里盘旋，就听见门帘子一响，徐令宜面沉如水地走了进来。&ldo;徐令宜！&rdo;十一娘呐呐地望着他。徐令宜看见过她巧笑嫣然的样子，看见过她骄傲隐忍的样子，看见过忿然失望的样子，却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现在的样子，噙满水光的杏眼无助地望着她，充满期待与亟盼。他心中一滞，目光凌厉地望着几个稳婆：&ldo;怎么回事？&rdo;声音不再是往日惯有的威严，而是隐隐中带着几分慌张。他微微一愣。再凶险的场面他都见过，有什么好慌张的！徐令宜来不及清理自己的思路，他看见几个稳婆都垂了头，那彭医婆更佝偻着身子悄悄地朝后退了几步。他指尖发冷，耳边传来十一娘羸弱的声音：&ldo;侯爷，我可能难产了！&rdo;虽然已经有情况不妥的心理准备，当听到这话从十一娘口里说出来的时候，徐令宜的脑子还是&ldo;轰&rdo;地一下，片刻才缓过神来。&ldo;难产？&rdo;他的身姿更显几份挺拔，望向稳婆的目光就有了几份凛冽，&ldo;什么叫&lso;可能难产&rso;了？&rdo;空气为之一冷，有如刺骨的气流涌向她们，好像只要那目光再凛冽一些，就能把她们绞成碎片似的。几个婆子缩成了一团，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吭一下。徐令宜鬓角的青筋就暴了起来，眼底闪过一道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