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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第1页）

十一娘长长地吁了口气，陪着太夫人说了几句话，就按原定的时辰收拾东西启程离开了护国寺。徐令宜、徐令宽和赵先生骑马相随，遇到好景致，几个人还会勒僵停马点评一番，徐令宜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回到荷花里，宫里报丧的到了。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太夫人听着还是免不了嘘唏一番：&ldo;……今年才四十四岁！&rdo;&ldo;生死有命，富贵在天。&rdo;二夫人劝太夫人，&ldo;这也是个人的福泽。&rdo;又道，&ldo;太后娘娘说起来也是有福之人。&rdo;太夫人听着微微点头，低声道：&ldo;太后出身寒微，相容寻常，品行不显，却因无子被立为皇后，又遇到皇上这样孝顺的儿子，事事忍让，处处包容……这样一想，也算得上是个有福的人。&rdo;说着，想到了飞扬跋扈的建宁侯和寿昌伯，不由朝徐令宜望去。就看见他正低声吩咐着十一娘：&ldo;……连夜把有颜色的东西都换下来。务必明天一早收拾停当。&rdo;十一娘低声应喏，辞了太夫人回了自己院子，一面派人去把管事的妈妈们叫来，一面糙糙吃了晚饭，又吩咐琥珀去把这件事告诉杨氏，待管事的妈妈到齐后开始分派事情。杨氏一听说就伏在迎枕上嚎啕大哭起来，把琥珀吓了一大跳。杨妈妈生怕琥珀不悦，一面塞了两块碎银子给琥珀，一边解释道：&ldo;我们家姨娘伤心过度，还请姑娘多多担待些。&rdo;任谁也会这样吧？琥珀没有做声，收下银子劝了两句，就起身告辞了。杨妈妈亲自送了琥珀出了东小院的穿堂这才转回屋里。杨氏已坐直了身子，脸上没有半分的泪水。&ldo;太后真的死了？&rdo;她的声音很冷漠。杨妈妈一怔，道：&ldo;琥珀姑娘奉了夫人之命来禀，应该是真的吧？&rdo;&ldo;那你快出去看看！&rdo;杨氏道，&ldo;要是太后真死了，公卿之家是要服丧的。灯笼必然会换成白色。&rdo;杨妈妈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但还是快步而去，不一会来回话：&ldo;府里的人已经开始挂白灯笼，挂孝布了。&rdo;杨氏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露出明媚的笑容来。&ldo;姨娘。&rdo;杨妈妈看着心惊，提醒她，&ldo;太后她老人家去世了，您以后……&rdo;&ldo;我知道。&rdo;杨氏打断了杨妈妈的话。她目光炯炯有神，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儿，&ldo;她要不死，我还真没有办法！&rdo;说着，她笑着吩咐杨妈妈，&ldo;你快去看看夫人在哪里？干些什么？再给我弄点辣椒来。&rdo;&ldo;姨娘要干什么？&rdo;杨妈妈干巴巴地问。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有点冷。&ldo;夫人把我交给了文姨娘，&rdo;杨氏的眼睛里精光四射，&ldo;我几次求文姨娘把我画的花样子呈给夫人，文姨娘却装聋作哑、百般推诿，我又不能越过她去和夫人搭话……如今太后死了，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多的你也别问，我就是说了你也不清楚。你就照着我的说的话行事就行了。&rdo;说完，走到镜台前坐下，仔细地捋了捋头发，&ldo;快去快回，我等着你的消息。&rdo;杨妈妈满心困惑却不敢怠慢，按着杨氏的吩咐行事。一面把辣椒递给杨氏，一面道：&ldo;夫人在正厅旁的耳房等着各位管事的妈妈来回话。&rdo;杨氏点头，把辣椒水挤到眼睛里，眼睛立刻充满了泪水。一面呼痛，一面拿水洗眼睛，等能看清楚东西的时候，眼睛已经又红又肿。她站起身来：&ldo;我们去夫人那里！&rdo;杨妈妈犹豫片刻，扶着杨氏去了十一娘那里。听说杨氏求见，十一娘有些意外，猜不出来她有什么事，让小丫鬟带她进来。要想俏，一身孝。穿着月白色素面妆花褙子、杭白挑线裙子的杨氏眼睛红彤彤地站在十一娘面前，目露悲怆而面带毅色，如株白梅凌寒不畏，让十一娘目光一闪。看见十一娘，她三步并用两步地跪在了十一娘的面前：&ldo;夫人，我斗胆求您一个事，您要是应了，我来生做牛做马报答您。&rdo;说着，就磕起头来。十一娘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道：&ldo;你有什么话站起来说吧！&rdo;她说话间，琥珀已上前搀了杨氏。杨氏跪着不起来，说起话来却没有半句废的：&ldo;夫人，我想求您差个人去我家看看我兄弟怎么了！&rdo;十一娘心中微怔，面上却并不显露，道：&ldo;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rdo;杨氏听着就咬了牙，半晌才道：&ldo;我们家原是旁支。后来伯母夸我聪明伶俐，就把我接到了本家去教养。我已经有五、六年没见过我那小兄弟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求您差个人去我家里看看我兄弟。&rdo;说着，又磕起头来，&ldo;夫人，我求求您了！&rdo;&ldo;我会跟外院管事说一声的。&rdo;十一娘示意琥珀把她扶起来，&ldo;到时候会让琥珀给你回个话。&rdo;杨氏又连磕了三个头才站起来：&ldo;夫人的大恩大德，我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的。&rdo;她额头一片通红。十一娘盯着她的额头没有做声。杨氏满脸羞愧：&ldo;还请夫人原谅我诚惶诚恐不知所措。&rdo;然后跟着琥珀退了下去。十一娘让绿云拿了对牌到外院去找白总管，请他帮着去杨氏家看一看。晚上又把这件事告诉了徐令宜。徐令宜听着虽然很是惊讶，但也没有多问，只催着她早点歇下：&ldo;……连着三天都要进宫，别把人拖垮了。&rdo;十一娘笑着应了，吹灯歇下。到了八月底，白总管那边有消息过来。&ldo;……那杨家自从把女儿送到了建宁侯府，就盖了五间的砖瓦房，添了五十亩田，买了一个丫鬟，请了两家长工。唯一的儿子也送到了私垫读书。杨父前两年还做了保长，家里日子过得红火着。&rdo;十一娘点头，让琥珀去跟杨氏说了。杨氏给十一娘磕头道谢，没几日做了一条葱白底绣白梅花的八幅湘裙给十一娘：&ldo;……请夫人体谅我一片感激之情。&rdo;她脸色苍白，神色疲倦，一看就是熬了夜的。十一娘笑着让琥珀收下。文姨娘在一旁含笑不语。过了几天，杨氏又送了两双鞋，两条汗巾来。十一娘依旧笑着收下，虽然没看见十一娘用，但杨氏渐渐和十一娘搭上了话。&ldo;暖房那边的墨菊、绿牡丹、十丈垂帘、玉壶春都开了。&rdo;早上去给十一娘请安的时候看见绿云摆弄着十一娘内室窗台上供着的嫩黄月桂花，她会小心翼翼地试探，&ldo;夫人，要不要我去暖房帮您搬几盆来供在窗台上。&rdo;十一娘笑着应她：&ldo;菊花凋零的太快了。&rdo;杨氏听了专心致志地做针线。滨菊长子洗三礼的时候送来四套小孩子的衣裳：&ldo;……比不上万大显家的好手艺，好歹也能穿得下去。&rdo;十一娘笑着让琥珀把自己给孩子打得赤银项链、手镯和杨氏做的小衣裳一同转送给了滨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