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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第1页）

徐家头一天就派了管事在护国寺里打点，护国寺天没亮就派了孔武有力的僧人守了山门不让人进，主持穿了玄色遍地金的袈裟，拿着金光闪闪的鎏金禅杖，和徐家的管事在牌坊前等候。听到打头阵的小厮来报说车马立刻就到，主持捋了捋银白的胡须，和徐家的管事一起迎了上去。下了车马，见了礼，在大雄宝殿拜了释迦牟尼像，捐了香油钱。太阳渐渐升起来，阳光也开始有些刺眼起来。主持亲自迎了太夫人等人到一旁禅寺后院的厢房里歇息，留了两个只有七、八岁的小沙弥在屋里服侍，自己陪着徐令宜、徐令宽兄弟和赵先生等人喝茶去了。毕竟年纪大了，太夫人面露倦容，几个孩子却越发的生龙活虎，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一路的见闻，讲着广目天王和阿难佛陀的故事，兴奋得很。十一娘一面叮嘱贞姐儿照顾弟弟，别让几个孩子乱跑，一面和杜妈妈一起服侍太夫人梳洗歇息，忙得不可开交。神色间也带着几份疲惫的五夫人见状略一犹豫，低声道：&ldo;四嫂，要不我带着孩子去一旁的凉亭坐坐吧？护国寺只有放生池那里有水。&rdo;十一娘有些惊讶，朝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ldo;那就劳烦五弟妹了！&rdo;&ldo;没事！&rdo;五夫人表情一松，笑道，&ldo;我正好也要带歆姐儿出去走走。&rdo;十一娘望着ru娘怀里扭来扭去的歆姐儿，露出一个&ldo;理解&rdo;的笑容。正坐在罗汉c黄边给太夫人剥桔子的二夫人朝着太夫人微微一笑，太夫人眼睛眯成了弯弯的弦月。歇了一会，吃过斋饭，大家小憩片刻，徐府的女眷准备到放生池去放生。有小厮跑进来：&ldo;侯爷让两位少爷出去见见客。&rdo;&ldo;哦！&rdo;太夫人奇道，&ldo;是哪家的大人？&rdo;&ldo;西山大营的柳同知和几位同僚。&rdo;小厮笑道，&ldo;听说侯爷在这里，特意过来问个安。&rdo;十一娘忙把徐嗣谆和徐嗣诫叫到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两人都穿得干净整齐，手脸白净，这才让人服侍着去了徐令宜处。然后又吩咐小丫鬟去通知随行的管事准备放生的事。二夫人和五夫人则服侍太夫人梳洗。大家都收拾妥当，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徐嗣谆和徐嗣诫才回来。两人手里捧了一堆见面礼。&ldo;母亲，母亲，&rdo;徐嗣诫扑到十一娘的怀里，把什么金锁、玉牌给她看，&ldo;柳大人夸我聪明。&rdo;徐嗣谆忙拉了他：&ldo;顺不妄喜，逆不惶馁。你怎么这样张扬呢？哪里像大家子的读书人！要说，也在等会没有人的时候说。&rdo;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徐嗣诫红着脸低下了头。太夫人就问徐嗣谆：&ldo;你爹爹那里很多人吗？&rdo;徐嗣谆点头，困惑道：&ldo;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好大。可爹爹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就都压低了声音说话，好像很怕爹爹一样。&rdo;太夫人听着轻轻叹了口气。二夫人忙安慰太夫人：&ldo;侯爷这两年深居简出，见一面不容易。又都是些老部下，也不好太驳面子。&rdo;&ldo;我知道。&rdo;太夫人感叹道，&ldo;只是心痛他不易。出来散散心也不得安生。&rdo;十一娘就笑着转移了话题：&ldo;娘，时辰不早了，我们去放生池吧！&rdo;又对孩子们道，&ldo;有四条红色的小鲤鱼，是专为你们准备的，到时候可记得要亲手放到放生池去！&rdo;徐嗣谆、徐嗣诫两兄弟一听，雀跃起来，牵了手就往外跑。贞姐儿想着十一娘要自己看着两个弟弟的，心中一急，提着裙摆也跟了上去：&ldo;谆哥儿、诫哥儿，你们慢些。仔细脚下。&rdo;三人服侍的丫鬟、婆子不敢慢怠，呼拉拉全跟了过去，眼前一下子冷清了不少。被ru娘抱着的歆姐儿就&ldo;哇&rdo;地哭了起来，冲着徐嗣谆远去的方向喊着：&ldo;哥哥，哥哥……&rdo;ru娘忙哄着她：&ldo;我们这就去找少爷、小姐，我们这就去找少爷、小姐……&rdo;一面说，一面加紧脚步跟了过去。太夫人见了呵呵直笑：&ldo;这几个孩子，比他们父亲那会还皮！&rdo;说的是嗔怪的话，语气里却透着欣慰，脸上更是流露出老大宽慰的笑容来。二夫人就笑着上前搀了太夫人，一行人簇拥着太夫人去了放生池。几个孩子早已围在了装红色鲤鱼的水桶旁，交头接耳地说着话。看见大人过来，喊的喊祖母，喊得喊母亲，十分热闹，让人看着心情都跟着明快起来。小厮就抬着水桶把鱼投进放生池。四溅的水花、活蹦乱跳的鱼儿，让孩子们又一阵聒噪。放完生，大家走走停停地回了厢房。太夫人歪在罗汉c黄的迎枕上和大家说着话：&ldo;……出来的时候一心想着要出来，真出来了，还不如在家里舒服。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了呢？还是这人老了看什么都不稀罕了？&rdo;五夫人和杜妈妈则服侍孩子们喝茶，吃点心。&ldo;天下间的事，多是见面不如闻名。&rdo;二夫人笑着搭着太夫人的话，&ldo;可要是不去看看，又一心惦记着。所以说，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rdo;期间有小丫鬟进来续茶，朝十一娘使眼色。十一娘不动声色，喝了几口茶这才起身：&ldo;我出去看看。&rdo;她是家里的主母，这么一大家子出来，自然有很多琐事要处置。几人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十一娘出了厢房。迎面看见徐令宜的小厮站在大树下。看见她，那小厮一溜烟地跑了过来。&ldo;夫人，&rdo;他低声道，&ldo;侯爷让您去碑塔。&rdo;&ldo;去碑塔？&rdo;曾有人在护国寺旁的菜地里发现了一块前朝的石碑，护国寺就在后院的竹林中盖了座碑塔，成为了护国寺一景。十一娘沉吟道，&ldo;侯爷还说了些什么？&rdo;&ldo;其他的什么也没说了。&rdo;小厮恭声道。十一娘沉默了片刻：&ldo;侯爷那边的客人散了没有？&rdo;&ldo;京营指挥使和柳同知还在。&rdo;十一娘想不通徐令宜为什么要自己去碑塔。她叫了宋妈妈和琥珀和自己做伴，去了碑塔。秋天的竹子，正是青翠挺拔之时，微风吹来，婆娑起舞，簌簌生响，如行走在绿洲中，让人心旷神怡。到了飞檐斗拱的碑塔，并不见一个人。带路的小厮也很奇怪，不住地道：&ldo;夫人，真的是侯爷让我传的话……&rdo;&ldo;知道了。&rdo;十一娘笑道，&ldo;你在一旁守着就行了。&rdo;小厮喏喏退到了一旁。十一娘想着护国寺的碑平日观者如梭，自己一直没有机会见识一下，就细细地打量起那块前朝的石碑来。石碑上的字圆转飞动，空灵剔透。十一娘看了半天才发现刻的是半部《心经》。&ldo;你是第一次到碑塔吗？&rdo;突然有男子在她背后问道。没有听到宋妈妈等人的动静，骤然间十一娘吓了一大跳，猛然转身，已后退三、四步。&ldo;人吓人，吓死人的。&rdo;她望着穿着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的徐令宜长长地吁了口气，&ldo;侯爷走路怎么像猫似的。&rdo;又朝四周张望，小厮已不见踪影，宋妈妈和琥珀远远地站在竹林旁。可能见来者是徐令宜，所以没有出声吧！&ldo;侯爷什么时候来的？&rdo;徐令宜看着她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颇为不解。奇道：&ldo;这寺里又没有别人……&rdo;十一娘嗔道：&ldo;正因为没有别人，骤然有男子的声音，怎能不让人骇然。&rdo;徐令宜歉意地笑了笑。柳同知临要告辞话还不断，以至于他比预定的时辰晚了些。匆匆赶过来，远远就看见十一娘站在碑塔前观看石碑上的字，偶尔还伸出手指比划两下。看十一娘认真的样子，他索性示意宋妈妈等人不要打扰，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此刻正值秋日下午，阳光照在她发间梳篦镶着的水玉此消彼涨地闪烁着耀眼的碎光，映得她面如白玉，眉如远黛，一双眼睛流光溢彩，仿佛能吸人魂魄般，让他不禁伫足凝望。就见她穿了件白色绣缥色缠枝花夹衫，缥色的素面湘裙，歪着脑袋打量着那石碑上的字。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展颜，嘴里还喃喃地念着&ldo;亦无无明尽&rdo;、&ldo;亦老老死尽&rdo;……样子十分的可爱。就站在一旁等她。谁知道她把半部《心经》读完，又开始从头看起，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似的，不由问了一句，却不曾想把她吓了一跳。而十一娘想着徐令宜那边有客还约了她到这样偏僻的地方见面，又遣了宋妈妈等人远远地立着，开门见山地进入了正题：&ldo;侯爷找妾身来可是有什么要事？&rdo;。徐令宜听着表情微滞，片刻后才道：&ldo;也没什么特别的事。&rdo;他说话的语速比平常缓慢，语气带着几份犹豫，显得很郑重。十一娘神色一肃，屏气聆听。&ldo;你不是和甘家的太夫人很要好吗？&rdo;徐令宜徐徐地道，&ldo;我听人说，忠勤伯和半塘龚家的人想合伙做海运生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