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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第1页）

十一娘点了点头，外面已传来急促而细碎的脚步声。除了徐嗣诫，还没有谁敢在她的院子里这样的奔跑。十一娘脸上不觉露出笑意。帘子一撩，徐嗣诫跑了进来。&ldo;母亲，母亲，我下学了！&rdo;他扑到十一娘的怀里。软软的身子，温暖了十一娘的心。&ldo;哥哥呢？&rdo;她的话音刚落，徐嗣谆已背着书包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他拱手朝十一娘作揖：&ldo;母亲！&rdo;徐嗣诫见了也忙站直了身子，学着哥哥的样子给十一娘行了礼。十一娘吩咐小丫鬟们给他们上茶上点心。贞姐儿过来了。夏天丽景轩很凉慡，十一娘不带着她到正厅处置家务事的时候，她就待在丽景轩。徐嗣诫就得意洋洋地给大家表演他新学到的曲子。宋妈妈撩了帘子。看见眼前一副温馨欢快的场景，她有片刻的犹豫，见十一娘示意她过去，这才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ldo;夫人！&rdo;她在十一娘耳边低声地道，&ldo;乔姨娘屋里服侍的全被看管了起来。我另派了粗使的婆子守了大门和内室门，屋里的汗巾、剪子之类的都收了起来。&rdo;然后语气一顿，又道，&ldo;只是乔姨娘一直嚷着要见侯爷……不愿意抄《女诫》。&rdo;&ldo;什么时候抄完了三百遍《女诫》，她什么时候可以走出院子。&rdo;十一娘笑着给吹完了曲子的徐嗣诫鼓掌，&ldo;什么时候能自由进出院子了，自然也就可以见到侯爷了。&rdo;宋妈妈笑着学十一娘的样子给徐嗣诫鼓掌，小声应是。徐嗣诫满脸的兴奋：&ldo;母亲，好不好听！&rdo;&ldo;好听！&rdo;十一娘笑道，&ldo;这是什么曲子？&rdo;&ldo;鹧鸪飞。&rdo;徐嗣诫笑道，&ldo;先生说，等我把这一段吹熟了，就可以学下一段了。&rdo;&ldo;先生说，这曲子取自太白先生的《越中览古》。&rdo;徐嗣谆笑着cha言，&ldo;越王勾践破吴归，义士还家尽锦衣。宫女如花满春殿，至今唯有鹧鸪飞。&rdo;&ldo;哦！&rdo;十一娘很感兴趣的样子，&ldo;还有这样的典故吗？&rdo;只觉得徐嗣诫的进步很快。&ldo;我知道，我知道。&rdo;徐嗣诫抢着徐嗣谆的话，&ldo;先生说了这句诗是什么意思的。&rdo;他站在那里摇头晃脑地说起故事来，&ldo;从前有个越王，叫勾践……&rdo;十一娘认真听着。宋妈妈轻手轻脚，没有惊动任何人，退了下去。晚上从太夫人那时吃饭回来，十一娘告诉徐令宜：&ldo;乔姨娘这些日子十分的聒噪，我罚她抄三百遍《女诫》。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出院子。&rdo;徐令宜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算是知道这件事了。半夜，十一娘被突兀的敲门声给惊醒。她坐起身来，值夜的琥珀披着小衣匆匆走了进来。&ldo;夫人，不好了。&rdo;她表情凝重，&ldo;乔姨娘自缢未遂。&rdo;十一娘心中一沉，深吸口气才透过气来：&ldo;现在怎样？&rdo;&ldo;值夜的婆子正守着她。&rdo;琥珀道，&ldo;派了小丫鬟过来报信。说绣橼正在那里哭天抢地。&rdo;十一娘想了想，道：&ldo;你让那小丫鬟进来。&rdo;琥珀应是，转身把人叫了进来。十一娘问她：&ldo;是怎么发现乔姨娘自缢的？&rdo;小丫鬟脸色发白，说话还算利索：&ldo;妈妈守在罗帐外，突然听到里面有&lso;咚咚咚&rso;的声音，忙撩了罗帐看，发现乔姨娘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条绫布挂在c黄架子上，正伸了脖子要往里套。&rdo;十一娘心里有点明白。对琥珀道：&ldo;你去准备三尺白绫，一把剪刀，一块三两的碎金子给乔姨娘送去。跟她说，她要是实在不想活了，先把这三样东西带好了，明天一早我送她去庙里，她想怎样死就怎样死。免得污了永平侯府这一亩三分地。&rdo;琥珀和那小丫鬟都呆住。&ldo;夫人，这样……&rdo;&ldo;你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rdo;十一娘道，&ldo;你把这三样东西交给那粗使的婆子，让她供在正屋的香案上。等明天一早我派人送乔姨娘走的时候让乔姨娘带上就行了。还有，赏了妈妈五两银子，赏这小丫鬟一两银子。&rdo;说完，放了罗帐。琥珀只好无奈地应了一声&ldo;是&rdo;，带着小丫鬟出了内室。十一娘有点伤脑筋。要是乔莲房死硬到底，明天把她送到哪里好呢？转头却看见一张表情错愕的脸。&ldo;把侯爷惊醒了！&rdo;十一娘靠在了c黄头的迎枕上，&ldo;侯爷不用担心。乔姨娘没事。我刚才问过来禀的小丫鬟了，妈妈们是听到罗c黄里有&lso;咚咚&rso;的声响这才发现乔姨娘自缢未遂的……&rdo;徐令宜也靠在了c黄头的迎枕上。有人敲门的时候他就醒了。小丫鬟是怎么禀的，十一娘是怎样处置的，他听得一清二楚。真要自缢，怎么会弄出那么大的响动。乔莲房不过是想以此来要挟十一娘而已。十一娘也并不是真的要处置乔莲房。她只是想吓唬吓唬乔莲房。所以虽然送了三件东西过去，却又让人供在正屋的香案上，言明如果再闹，明天才送乔莲房去庙里……留了半夜的功夫给乔莲房考虑，给了乔莲房一个台阶下。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十一娘的冷静、果断固然让他惊讶，但乔莲房的转变却更让他惊讶。徐令宜望着帐顶，表情有些失望。&ldo;我看到有人受伤的地方溃烂了，亲手用刀剜下来，淋上烧酒，&rdo;他声音有些怅然，&ldo;也看到有人手脚断了，找一根树棍用腰带绑上，拖行十里找大夫疗伤……从来没有想到死，只想着怎样活下去……又有多少人，想活却没能活下去……她却拿性命拿儿戏，以此来要挟他人……&rdo;他是在说乔莲房吧！十一娘看着暗暗叹了口气。毕竟是服侍过他的女人，走到这一步，怎么会没有一点点的感慨。十一娘听到的时候觉得有些可笑。只有爱你的人才会心痛你的痛，悲伤你的伤，对于那些不爱你的人来说，管你是生是死。&ldo;可能对乔姨娘来说，这件事很重要吧！&rdo;她只能含含糊糊地道。就像那些经事不多的孩子，错过了自己最爱的动画片便已是世界末日。哪里知道生命的可贵！徐令宜轻轻摇了摇头。根本就是生活太过安逸生奢侈的原故！他声音里带着几份疲倦：&ldo;要是她明天还闹腾，就把她送到大觉寺去住些日子吧！&rdo;&ldo;大觉寺？&rdo;十一娘有些惊讶。她不知道这家寺庙。不过，她知道的寺庙也不多就是。&ldo;我们家没供过大觉寺的香火。&rdo;十一娘犹豫道，&ldo;侯爷和这禅寺很熟吗？&rdo;&ldo;一般的寺庙鱼龙混杂，时间一长，不免有好事之徒胡言乱语。&rdo;徐令宜目光复杂，没有直接回答，&ldo;大觉寺地处偏僻，寺规森严，是静修的好去处。我明天会让白总管去跟大觉寺的主持打声招呼的。&rdo;地处偏僻，说明那里的香客很少；寺规森严，说明那里的管理很严。让白总管去打招呼，说明和徐家还有些交情。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一步，至少大觉寺比一般的寺庙要安全些。何况徐令宜只是说送她去住些日子，总有接回来的一天。如果能因此磨磨乔莲房的性子，对她未必不是件好事。十一娘点了点头。徐令宜俯身去吹了灯：&ldo;早点歇了吧！&rdo;屋子里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十一娘窸窸窣窣地躺下，被徐令宜抱在了怀里。罗帐内只闻两人浅浅的呼吸，平添几份静谧。&ldo;默言，&rdo;他声音透着几份认真，&ldo;你也觉得这件事很重要吗？&rdo;是问她如果遇到这样的事会怎样做吧？十一娘哂笑。如果是她，肯定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不过，这话说起来太长，也没必要。&ldo;我至少不会自缢。&rdo;她自我调侃，&ldo;要不然，丢下这一大片家业，便宜谁去！&rdo;徐令宜大笑。刚才的沉重苦闷一扫而空。他轻轻亲了亲她鬓角：&ldo;那我们就说定了，不能丢下这一大片家业便宜了别人去。&rdo;语气里透着几份郑重其事的味道，让十一娘微微一愣。第二天他们刚起c黄，宋妈妈神色疲倦地走了进来。她有些为难地望了一眼正盘坐在临窗大炕上给金鱼喂食的徐令宜，欲言又止。十一娘暗称不妙。徐令宜已放下手中的鱼食，一面冷冷地道了声&ldo;说&rdo;，一面接过小丫鬟递上的帕子擦着手。宋妈妈瞥了一眼十一娘，低声道：&ldo;乔姨娘嚷着要见侯爷，还把送去的笔墨纸砚都砸了。&rdo;十一娘不由皱眉。徐令宜则吩咐一旁服侍的绿云：&ldo;去把白总管叫来。&rdo;又对十一娘道：&ldo;你指派几个得力的婆子帮乔氏收拾些东西，下午送她去大觉寺。&rdo;屋里服侍的人个个面面相觑。夫人不仅依诺把乔姨娘送到了寺庙，而且还说服了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