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你们就换一换吧!&rdo;她沉吟道,&ldo;待白总管修缮一番后你再搬吧!&rdo;文姨娘笑着应&ldo;好&rdo;,把十一娘送到垂花门,待她的身影看不见了,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ldo;秋红,快收拾箱笼。&rdo;她脸上溢满了笑容,&ldo;我们搬到二少爷的旧居去住!&rdo;&ldo;搬到秦姨娘后面去住?&rdo;秋红满脸的惊愕,&ldo;姨娘,难道是夫人……&rdo;&ldo;不是!&rdo;文姨娘笑着坐到了炕上,&ldo;是我自己提出来的!&rdo;说着,她长长地透了口气,&ldo;也算是报答夫人为大小姐cao心奔波吧!&rdo;然后想了想,又道,&ldo;更是为了避开这场风波!&rdo;秋红能理解文姨娘所说的&ldo;报答夫人&rdo;,却不能理解她所说的&ldo;风波&rdo;。&ldo;真是个榆木脑袋。&rdo;文姨娘笑着伸指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ldo;那杨氏还没进门就让乔氏和秦氏惶惶不安起来。这要是进了门,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我们不如早早躲到一旁去,免得被泥水溅了一身。&rdo;秋红听了连连点头,忙吩咐玉儿几个收拾箱笼。徐令宜知道了面色不虞:&ldo;用不着给杨氏挪地方。不管怎么说,文氏也是先进的门。&rdo;&ldo;可是妾身已经吩咐下去了。&rdo;十一娘一向防患于未然,想着如果杨家不满,到时候她也好拿这个做例子和杨家辩驳。徐令宜听了不好再说什么,想了想,道:&ldo;前两天宫里赏了一批官造的瓷器,有套桃花粉彩的不错,你让白总管拿进来赏了文氏吧!&rdo;这样也好。有了徐令宜的赏赐,这府里的丫鬟、婆子们看了也不至于认为文姨娘是失了势。十一娘笑着应了。徐令宜问起她下午去太夫人那里商量三月三宴请的事:&ldo;……都定下来了吗?&rdo;&ldo;都定下来了!&rdo;十一娘笑道,&ldo;名单已经交给回事处了。到时候会在花厅宴客,请长生班的来唱一天戏。五弟妹陪着太夫人招呼宾客,我来置办宴请的酒席和茶水。&rdo;她在孝期,不方便出席这样的宴会。但撒手不管,又怕太夫人过于cao劳身体吃不消。徐令宜微微点头,道:&ldo;有什么事就吩咐杜妈妈和宋妈妈吧!她们早年都跟着太夫人办过三月三的春宴。&rdo;十一娘却提出让贞姐儿也跟着帮帮忙:&ldo;……邵家家大业大,又子弟众多。贞姐儿嫁过去是长子长媳,除了主持中馈,这亲戚朋友、街坊邻居少不了要她交际应酬。我想从今天起让她跟我学些治家理事的经验,以后嫁过去了,也免得遇事慌手慌脚的没个章程,让婆婆看轻。&rdo;&ldo;行啊!&rdo;徐令宜觉得贞姐儿也到了学管家的时候了,&ldo;这件事你拿主意就行了!&rdo;到了三月三那天,贞姐儿一大早就带着小鹂过来,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十一娘怎么打发回事的妈妈们,石妈妈则陪着歆姐儿去了丽景轩。太夫人和五夫人在花厅招待客人。只请了永昌侯、威北侯、忠勤伯等常来常往的和姜夫人。来的客人里有知道徐嗣谕通过了县试的,或送了些笔墨纸张,或送了些四书五经,有不知道的,听说了道声&ldo;恭喜&rdo;,事后也补了些笔架、暖砚炉之类的东西来。过了两天,徐嗣谕的旧居修缮一新,文姨娘搬了过去。十一娘由丫鬟、婆子簇拥着去看了文姨娘的新居,当着众人的面将徐令宜的赏赐给了文姨娘:&ldo;……说你搬家,给你点缀屋子。&rdo;文姨娘也是个来事的,立刻将梅瓶、花觚都摆在了堂屋长案上。那粉嫩的颜色让屋子增色不少。丫鬟、婆子的眼头更亮,纷纷恭贺文姨娘。文姨娘喜笑颜开,殷勤地留十一娘喝茶。乔莲房听了咬牙切齿:&ldo;真是会做好人!&rdo;秦姨娘则直接跑到了文姨娘那里:&ldo;你这是何苦!早知这样,我就和你换了。&rdo;&ldo;你想和我换,我可不想和你换。&rdo;文姨娘笑呵呵地打着马虎眼,&ldo;我现在这宅子可是刚粉过的,又换了新的窗纱、帷帐,不比你那屋强百倍。&rdo;秦姨娘拉了文姨娘的手直落泪:&ldo;这还没进门,就要你让屋子。这要是进了门,我们岂不都活不成了!我们得想想办法才成!&rdo;文姨娘听着嘴角微抽,忍不住刺了她一句:&ldo;难道这位即将进门的杨姨娘比我们的乔姨娘还漂亮不成?&rdo;秦姨娘听着脸色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告辞了。十一娘则去看了为杨氏准备的院子。粉了墙,重新涂了油漆,挂上了桃红的帐子,中堂挂了芍药稚鸡图,长案上摆了青花梅枝花觚,看上去倒也喜气盈盈、崭然一新。又过了两天,白总管把被褥、坐垫之类的也都置办齐了,十一娘又挑了两个粗使的婆子过去,总算把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徐嗣谕却在这个时候提出回安乐去。徐令宜很欣慰地答应了,吩咐十一娘准备厚礼让徐嗣谕带到乐安去,并定下三月初十的日子启程。结果第二天,秦姨娘病了。徐嗣谕去看生母。秦姨娘正有气无力地躺在c黄上,看见徐嗣谕,眼泪立刻落了下来。徐嗣谕犹豫了片刻,蹲在了秦姨娘的c黄榻上。翠儿见了脸色煞白,忙去拉徐嗣谕,秦姨娘也挣扎着坐了起来。&ldo;快起来,快起来。&rdo;徐嗣谕执意跪在那里,低声道:&ldo;姨娘,您放心,只要我高中了,父亲就不会忘记我的。&rdo;秦姨娘一听,眼泪落得更厉害了。&ldo;可进士是那么好考的吗?易姨娘说,三夫人的父亲考了一辈子还是个举人!&rdo;&ldo;我知道!&rdo;徐嗣谕声音又低了几分,&ldo;可也不是人人都这样。你看舅舅家。外祖父是进士,两个外叔祖也是进士,大舅舅也是进士,还有四姨父,不仅是进士,还是探花郎……姨娘,我也会考上的!&rdo;他说着,眼中露出毅然之色,&ldo;到时候我也能像姜先生那样,虽然粗衣布衫,却没有人敢小瞧……&rdo;说到这里,他见秦姨娘双目圆瞪,一副见鬼了似的震惊模样,不由目光一黯,站了起来,&ldo;姨娘你好生歇着吧。我先走了!&rdo;&ldo;二少爷……&rdo;秦姨娘捂着脸哭了起来。徐嗣谕却头也不回地走了。外面的阳光很明媚,铺着青石板的夹巷有种古朴的静谧。有几个小丫鬟笑嘻嘻地从夹巷那头走过来,看见他都神色一肃,恭敬地曲膝行礼:&ldo;二少爷!&rdo;徐嗣谕不由挺直了脊背,微微点头,转身上了穿堂的台阶。身后传来细如蚊蚋的议论声。他知道,她们是在说自己;他也知道,这群小丫鬟是去给父亲即将抬进门的第四房小妾杨氏去打扫院子的。出了穿堂,他不由抬头望天。天空被这院子割据成了四四方方的一块,不像在乐安,一望无际,云朵一会儿变成一朵牡丹花,一会儿变成了一匹骏马。&ldo;狭路相逢勇者胜,即适用于困境,也适用于人的运道。&rdo;姜先生的话毫无征兆地撞进了他的脑海里,&ldo;你底子薄,好在还算刻苦。你这次回去,通过县试就回来。明年再去考府试。再三年,考院试。&rdo;现在想来,姜先生是不是早就算准了他能通过县试却通不过府试呢?想到这里,他希望见到姜先生的心更迫切了。送走了徐嗣谕,家里开始准备杨氏进门之事。说是准备,实际上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又不用披红挂彩,也不用大肆宴请。只在当日戌初派一顶蓝呢小轿,四盏绿色宫灯把人抬进来,然后在外院摆上四桌酒席就行了。而且十二日那天,徐令宜还和往常一样先去外院处事了一些琐事,然后去了王励王大人家──王励代天巡视,刚从福建回来。他在王家吃了午饭,未正时分才回来。更衣、梳洗一番,顺王、马佐文、姜大人、余怡清几个下朝过来。大家闹哄哄嚷着没吃饭,讨了酒菜刚坐下,钱明、罗振达等人陆陆续续到了,众人互相打着招呼,说起福建这些日子的形势,气氛很是热烈。相比这下,内院却安静多了。二夫人早上过来陪太夫人礼佛,太夫人留着吃了中饭,两人正歪在炕上说赵先生:&ldo;……你也看见了,谆哥现在和从前可大不一样了。听说还在编个什么书。我跟老四说了,要是赵先生这书编成了,我们帮着印两千本。然后亲戚朋友每人送一本。&rdo;&ldo;我听说赵先生是个举人。&rdo;二夫人道,&ldo;怎么没继续考进士?&rdo;&ldo;说是考了两次都没有考上。&rdo;太夫人道,&ldo;太太的陪嫁倒贴进去了不少。就想过几年再说。我看这样挺好。到时候我们谆哥也大了。&rdo;&ldo;雪中送炭才是情份。&rdo;二夫人沉吟道,&ldo;要不,把赵先生的家眷接来?不过是多口粮食罢了!&rdo;太夫人点头:&ldo;你这主意不错!&rdo;正说着,杜妈妈撩帘而入。&ldo;歆姐儿没事,昨天晚上有些咳,现在好了。五夫人带着去花园子里晒太阳了。&rdo;然后道,&ldo;遇到了四夫人身边新进的小丫鬟四喜,正指使着粗使婆子搬花树,说是送给甘家太夫人的。瞧那模样,到有板有眼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