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帝都凌晨,温度偶尔能到零下十度。
例如今天,寒冷的夜风冰嗖嗖地拍在祁修逸的脸上,不到十分钟就把他的脸颊、手背拍得没了温度。
刚刚出门出得急,他只来得及往身上套上一件长款羽绒服,穿了一双厚厚的绒袜,其余什么睡衣、毛绒拖鞋,都压根没换。
这会儿风一吹,祁修逸的双腿就冷得直打颤。
顺利离家出走的兴奋很快就被冷风吹得没了踪影。
路灯将祁修逸的身影在寂静的街边拉得很长。
他裹紧羽绒服,茫然地走在大街上,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究竟在哪里。
如果换做是以前,他都会省脑省心地直接选择摇余之秋。
可是现在……
祁修逸烦闷极了,胸中感觉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
车上零零稀稀地还能见到一些车辆。
路边大多店家都黑灯瞎火地关着门,少数几家烧烤店和便利店在通宵营业,但看着也是冷冷清清。
祁修逸找了家24小时便利店,随意在窗边找了位置,烘着暖气,翻动通讯录寻找起能够代替余之秋一起出来玩的人。
要不会向家里泄密自己行踪的。
要能和他玩到一起的。
要能帮他垫付钱,等他日后找机会还账的。
要没有在聚会上搭理过祁问冬的……
第四个条件有些难以达到,祁修逸找来找去翻不到人,气恼半天,干脆转而从那些没去参加聚会的人里进行选择。
总算,祁修逸找出了几个符合条件的人,挨个儿打电话过去。
第一个嘟了半天,无人接听。
第二个磨磨蹭蹭地接了,打着哈欠,听见他说出门的时候嘟嘟囔囔着“大半夜的……明天有考试,阿逸,你不考我得考啊……”拒绝了。
第三个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被接了起来,电话对面的人起床气很大,接起电话压根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就嘚嘚嘚嘚一顿大喷,最后以一句简短有力、杀气十足的“草!”为结尾,怒得甩了手机挂断电话。
祁修逸:……
祁修逸落寞地将脸埋进睡衣里,趴在桌上。
夜班店员瞧着他可怜,打了杯热水给他送来。
祁修逸双目失神,下意识地接过热水,双手捂着杯壁,连脑袋也低到杯口处烘着蒸汽。
……要不还是给余之秋打一个?
就跟他和好今晚?
……
祁修逸有些动摇,却又很快想起白天得知对方“背叛”自己时的愤怒,立刻气得狠咬了一口杯壁,咬得牙齿发酸,倒吸了一口凉气。
该死。
不出来就不出来,他又不是不能自己玩!
祁修逸狠狠地将杯子砸在桌上。
像要证明什么一样,他裹紧衣服,大步走出了便利店,朝着一座灯火通明的大厦方向大步走去。
大厦很高,看着似乎近在眼前,可实际走起来,也要整整十分钟的路程。
祁修逸走到跟前的时候,两只腿都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