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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第3页）

“未必！我倒觉得，此事他说不定知情呢。你想呀，他势单力薄，不止一个比他资历深厚、手握兵权的亲王盯着，即便代理监国还不得战战兢兢？现在璟王倒了，陛下也管不动了，那可不是一箭双雕嘛？”

“嘘——你轻点！小心被那几个太子的耳目听见。”

台上，元内监端着手，正襟立着，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

站在第一排的林太师缓缓回头，朝着最喧闹的角落望了一眼，那群正在激烈讨论的臣子中为首的，刚好对上林太师犀利的眼神，心中一紧，赶忙拍了拍凑在自己身边的同僚，纷纷闭了嘴。

距离早朝开始的时辰过了两刻，玄明终于姗姗来迟，发髻之下飘散的青丝显得有些凌乱。

原来他一不小心睡过了时辰，璟王府外辰时的打更声将他吵醒后，他才慌忙的收拾衣冠，未及洗漱便让秦黎套了两匹快马送自己进宫。

玄明来到台上，深吸一口气，徐徐转过身面对众臣。

“近来陛下身体未见好转，依然由孤监国。诸卿若有要事，可当堂提出，亦可私下上书于我。”

言语一出，朝堂之中议论纷纷。

太子此话，便是打算将昨日之事彻底掩下了。

玄明环顾四下，心中暗暗将此刻交头接耳之人一一记下。

“殿下，臣请问，今日璟王为何缺席早朝？”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发问的是黄门侍郎谢俊。

此人原是门下省常侍王谦的手下，王家于他有恩。如今靠山倒台，还敢在朝堂之上当这个刺头，也算勇气可嘉。

大殿内一下子陷入沉寂，看着玄明逐渐阴沉的面色，众人不禁为谢俊捏了把冷汗。

玄明冷峻的脸上，突然扬起一抹阴晴难辨的笑，他缓缓踱步至龙椅后，左手轻轻撑在椅背上，俯视着台下众人道，“看来，在陛下身子抱恙的这段时间里，诸卿的眼线早就深入了皇宫啊？”

玄明冷眼向台下扫过，目光在方才不太安分的臣子身上稍作停留，他们纷纷心虚地避开了目光。

“孤原本为了江山社稷稳定考量，打算暂且压下一些事情，待查得水落石出了，再昭告天下。你们当中的一些人，既便通过各自的渠道提前探知了，也该明白当为陛下，为孤分忧，知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可惜现在有好事之徒，非要将一些事情提前摆到台面上来，那孤也只能叫你们一同替陛下、替孤探明真相了。只是，若有居心叵测之人趁此机会祸乱朝纲，谢俊呐，你，可就是帮凶了！”

玄明四处扫荡的目光，最终落在谢俊身上，凌厉的眼神令这位官居四品，为官近四十年的老者，浑身上下不禁一颤。

在他眼中，一直以来被世人吹得天资不凡实则却稚气未脱的太子，对于他这样见惯官场勾心斗角的老臣而言，宛若黄口小儿。

可是在太子接过监国之权后，一夕之间宛若换了个人，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威压不由令旁人感到紧张，鲜少过问朝政的他却能在棘手情况下，反客为主掌控局面。

朝堂之中死寂了半柱香的功夫，直到刚刚廷上失礼的臣子们纷纷卑微地垂下头目视地面，玄明的表情才稍稍柔和了下来。

“元内监，您贴身伺候陛下数十载，深得陛下信赖，皇子、朝臣觐见时，陛下通常也许您在侧无需回避。昨日事发之时，孤并不在场，想必此事，您是最清楚的，还请劳烦您口说与众卿。”

元内监沟壑纵横的嘴角，明显抽动了一下，稍稍顺了两口气后，他面朝台下说道，“昨日上午，璟王殿下奉陛下口谕拜见。殿下入殿时，陛下尚歇息，老奴想二位或许有要事相商，便先退下了。约摸半个时辰之后，老奴进殿，却见陛下口鼻流血，便赶紧找来太医。经太医查探，竟是中了砒霜之毒，于是赶紧命人搜寻陛下身边有无不妥，随后便在龙床之下寻到了一枚存放过砒霜的纸袋，可见此人是在殿内下的毒。当时刚好是陛下服药的时间，于是老奴叫人审问了送药的宫人，宫人称璟王殿下亲口将汤药要去侍奉。由于璟王是陛下中毒前唯一在殿内的，实在难逃行刺陛下的嫌疑。”

玄明面色波澜不惊，问道，“昨日，您派人传旨，陛下要见我与璟王二人。当时，我们正在林府参加公主丧仪，由于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全，璟王便独自先行进宫面圣。如果陛下毒发时，孤与璟王都在殿内，御林军是不是要将我们俩，一同押入大牢内，严刑拷打，屈打成招呢？”

台下听言，一片哗然。

元内监赶忙屈膝俯身，“太子殿下言重了。老奴一心忠于陛下，见陛下为人毒害，赶忙依律通知了御林军，御林军封宫也并无不妥。只是璟王殿下被严刑拷打之事，实在是当值的刘校尉过于心焦乱了方寸，才行为失当。”

“谢俊，你现在知道，璟王告假的缘由了吧？”

“谢殿下费心相告！”尽管谢俊内心慌乱，但回话的语气依旧不卑不亢。

“诸卿，特殊时期，有些事情孤私自作了些定夺，现通报各位。璟王伤重，孤特准予其回府养伤，而原御林军右校尉刘达安，越权对一等亲王严刑审问，现已被撤职下狱，所涉行刑人等，皆已被孤当场处死。右校尉之职虚悬，孤素听闻林太师嫡子林拥品行端正，便有意暂交由其担任。原璟王统领的京城南门禁卫军，由孤亲自接管。诸位，可有异议？”

台下，不久前还对太子评头论足的诸臣眼下低头不语，谢俊自知势孤，便也不再发话。

玄明的语气不容置疑，台下林太师仰视着这位英俊青年，微微点头，内心赞许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