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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第3页）

与此同时，她的目光也在不断闪烁，“当年陛下手握兵权尚且如此，玄明他……哎……可陛下源于当年生母被杀的难解心结，对手握重兵的权臣多加防范，从来不准许任何一名皇子掌控过多兵权。但如今陛下身体每况愈下，前朝难免暗中苟合结党营私。将来一旦为了皇位再现当年祸乱，玄明这太子之位，反而会召来杀身之祸！！！”说到此处，皇后的左手不自觉地锤了三下朱木饭桌，虽无过大的声响，可每一下的动作都显得十分隐忍克制却决绝用力。

珍珠站在皇后的侧后方，不自觉地抬起双手，本能地想抱一抱眼前这位端庄贤淑，却又心力憔悴的妇人，但转眼后她受惊似地抽回了自己的双手，最终只是用双手握住了皇后锤击桌面的拳头，柔声道，“娘娘，当年我，正是因为这场动乱抄了家，幼年时便入宫为奴的。许是源于儿时的心结，入宫后私下也打听了些当年事件的始末。我觉得，娘娘您只是近来心情郁结，才有了这些不必要的担忧。我同您说几句僭越的想法，当年钱家三王勾结形成的合力，比陛下更甚，这才导致了手足相残的局面。可如今不同，最得势的只有太子与璟王殿下，他们又二人私交甚密，无论如何也不会走到刀剑相向的局面。平王实力亦较雄厚，可即使他有反心，自然也斗不过太子与璟王殿下二人。哪怕有朝一日他们真的到了不得不相争的地步，在我看来对您二位殿下最坏的局面，也不外乎荣华富贵地在宫中享受一生。”

皇后将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了珍珠的手背，没有血色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你还是惯会哄我高兴的。只是啊，为了有些东西，刀与剑，可以轻易割断血亲之间的羁绊。”

珍珠双唇微翕，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与正宁宫截然相反，此时的乾熹宫，笑声朗朗。

贵妃的侍女环儿，请来了叶美人，此刻她正恭坐在寝殿一角抚琴。

林贵妃与宋帝，则坐在紫檀桌的同侧，听曲作画。

素白的银光纸上，贵妃作了一幅红枫秋景图，一片枫树的外侧白墙皑皑，应是御花园一隅，只是这画虽有意境，却无生机。

宋帝莞尔一笑，让贵妃坐到屋子正中央。

贵妃窃笑，却故作不知，问道“陛下把妾支得远远的，是要偷偷画什么？”

宋帝嗔怪，“朕画什么，还要向你禀告啊？”

宋帝端起右臂，提笔蘸墨，一笔一划在银光纸上勾勒眼前美人的模样。

小半个时辰后，宋帝起身，招了招手，示意两位爱妾来到身边。

“哇！陛下，您画得是我吗？”林贵妃双眸闪着微光，兴奋得问道。

宋帝抬手勾住贵妃略显骨感的肩膀，“朕叫你在跟前坐了半晌，画的还能是别人？”

林贵妃娇羞颔首，“妾年岁已长，可比不得画中美人闭月羞花。我瞧这眉眼中的娇艳妩媚之色，倒有几分像妹妹呢。”

叶美人受宠若惊，赶忙微蹲行礼，“姐姐您又拿我开玩笑……妹妹哪比得上姐姐倾国之姿，有姐姐在陛下跟前，陛下哪还有心思看旁人呀。您与陛下的恩爱佳话，妹妹羡慕不已呢！”

宋帝抬起右手，叶美人会意，牵起了宋帝粗放有力的手，“冰儿，你别妄自菲薄。欣遥之美倾国倾城，那你的姿容便沉鱼落雁，你二人各有千秋，朕都喜欢！”

叶美人单名冰，冰儿是宋帝一人对她的爱称。

贵妃指着画中美人说道，“陛下，您画人物栩栩如生，难怪太子殿下的画作亦是这般惊奇出众。您瞧我床框上那副画，之前玄明为我画的，也是在御花园中，与您的手笔颇有几分相似呢！”

宋帝转过头，细瞧了一番，微微点了点头，“嗯——确实不错。诶？我怎么之前来你宫里，没发现有这幅画呢？”

贵妃不好意思地轻笑，“这幅画也有些年头了，刚画好的那几天，我天天把它挂在我一眼便能看见的地方。只是后来一想，这画毕竟是描在纸上的，我若日日这样挂着，难免落了灰尘、越发陈旧了，于是我便把它存在楠木匣中，一直存着。”

贵妃微微低头，指尖轻轻滑过宋帝为自己作的画像，“前不久玄明遇袭负伤，才没多久又远赴百里之外的是非之地。况且他又不像玄业那般武艺高强，惹得我心里颇为担忧，夜夜不能寐。唯有将这幅画挂在床头，睡前看上两眼，内心才稍稍平静些。”

宋帝听闻这一番话，全然没有提及贵妃直呼太子名讳的失礼之举，只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不必担心，有了前车之鉴，我已替他们思虑周全。”

“嘶——”贵妃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抽了一下自己的右手。

“你的手，怎么了？”宋帝赶忙松开自己的手，捧起贵妃的纤纤玉手，细瞧之下发现手背有一道不那么明显的血痕。

林贵妃犹豫了片刻没有说话，静候在门旁的环儿却自己开口了，“陛下，前几日娘娘为皇后殿下绣了一对护膝，说国丈大人沙场一生，总是用得到的，请殿下将其一并放入灵柩，以表一份心意。只是在裁剪之时不慎将剪刀划伤了手背，幸好伤得并不严重，太医说不会留下伤疤。”

宋帝用手轻柔地抚摸了下贵妃的脸颊，“过去只觉你生得绝美，如今年纪虽上来了，容颜却不曾老去，而且这心智是越发成熟体贴了。这件事，朕对皇后的确有些亏欠，你这也算为朕，稍稍宽慰了她。”

叶美人被晾在一旁许久，便刻意研磨弄出些许声响，只是宋帝并未理会。

“陛下，您既知皇后娘娘或因此事与您生了嫌隙，何不今晚去她宫中用膳，陪一陪她？”林贵妃目送秋波，眉眼传情。

宋帝微微点了点头，“好，难得你有这份心思，今晚我便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