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见陈一敬的眉毛慢慢拧起,他今天本来已经准备好被李选堵了,结果回家路上风平浪静,反常的让他心惊。
“他让我离你远点,”林一序一步一步走近陈一敬,看见他垂在腿侧越握越紧的拳头,一屁股坐在了饭桌边,“不过我觉得他有毛病,就没答应。”
陈一敬的拳头倏忽放松,抬眼望向他,过了十几秒才僵硬的打手语。
先吃饭,他的事等会儿说。
林一序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他估计李选是卡在陈一敬心里的一根刺,冒然取出必定受伤。
饭桌上两个菜,一个蒜薹炒肉,一个虾仁炒蛋,都是林一序爱吃的,他吃的专心致志,陈一敬偶尔用公筷给他夹菜。
吃完饭林一序主动去洗碗,留陈一敬坐在外面打字。
和李选的冲突起因并不复杂,不过是一个小哑巴的受欺负日常,他们小学就是同班,李选是班里最高最壮的男生,陈一敬当时还是根营养不良的小豆芽,挨打被捉弄是家常便饭。
“真的一点声儿都发不出来?”李选把陈一敬的脑袋踩在厕所脏兮兮的地上,混合着陈年的尿骚和84消毒水的恶心味道刺入鼻腔,让他忍不住干呕。
“选哥,人家是哑巴,当然没声儿了,不过这只手可还会写字跟老师告状说我们欺负他呢。”
说话的是李选的跟班朱练,他狠狠踩了几脚陈一敬握成拳头试图还击的手,直到脚下手背的皮肤慢慢红肿,握着的拳头也被踩平,无力的贴在瓷砖上。
李选蹲下,用手指戳着陈一敬泛红的眼皮,“这样,你叫声哥,今天就放过你。”
周围几个小弟爆发出一阵阵哄笑,震的人耳膜发疼。
诸如此类的场景横贯了陈一敬一整个小学时期,他一次次的挨打,一次次的反抗,一次次被人踩在脚下。
他从不服输,每次打到别人一拳,可能自己就要付出十倍的代价,慢慢的,速度和耐力都练出来了。
到上初中的时候李选这帮人眼看已经奈何不了他,就换了个出气筒。
秦无就是在这时候被盯上的,他家里有钱,车接车送,但爸妈远在国外,爷爷奶奶又在乡下,简直是最合适的软柿子。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被堵在厕所要钱的时候,陈一敬扛着椅子进来了。
他不说话,就看着那帮人,身上带着一股不要命的戾气。
后来又打了几场不大不小的架,渐渐的,他们也不来找秦无了。
就这样安稳了半学期后,有天中午放学,李选突然拿了个生日蛋糕到陈一敬班里找他。
“放心,没下毒,”李选拉了条椅子坐下,把陈一敬也按在座位上,“我前两天不小心在班主任那里看到了你的个人信息,是今天生日没错吧?”
陈一敬满脸的戒备,丝毫不怀疑李选会把这个蛋糕扣他头上。
“你能别用这种看仇人的眼神看我吗?咱们呢也长大了,过去的恩恩怨怨也是时候了结了,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今天这个蛋糕给你赔罪怎么样?”
陈一敬悄悄看一眼墙上的时钟,奶奶还在家里等他回去吃饭,他必须快点解决李选。
他扯了张草稿纸写字,不用赔罪,以后就当陌生人吧。
李选眯了眯眼睛,压下心里的不爽,继续拖延时间,“别呀,我其实挺欣赏你身上这股狠劲儿的,要不你以后跟我混吧,选哥罩你。”
陈一敬这时觉得他很不对劲,站起来就要离开。
李选怒道:“操,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啊!”
骂完又去扯陈一敬的胳膊,被陈一敬一把推到了墙上,眼看两人就要动手,朱练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唇上血色全无,看向陈一敬的眼睛里写满了畏惧和愧疚。
“你……你奶奶……死了……”
陈一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鸣阵阵,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朱练还想张嘴解释,却被李选一个眼神制止,两人很快跑了,陈一敬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疯了似的往家跑去。
后来……后来他就遇见了林一序。
把奶奶的骨灰送回家后,他出门找了朱练,问他为什么。
朱练大概是被他那双猩红的眼睛吓坏了,支支吾吾的把事情交代了。
“我们……我们就是想把你奶奶引出门……让你回家看不见她……谁知道她会被车撞……都是李选的主意,他跟踪过你,知道你家里就一个奶奶……”
那天之后,连着四五天,李选都请假没去上课,陈一敬的理智一点点崩溃,他去班主任的办公室里翻出了李选的家庭住址,拿着刀上门了。
当天是工作日,李选爸妈都上班去了,是李选来给他开的门,他的第一刀直接砍向李选的喉咙,但被防盗门挡了一下,只在门上留下了深深的凹坑。
第二刀,他砍在了李选的肩膀上,刀刃深深卡进骨缝,他想把刀取出来继续,李选惊恐的大喊“救命”,喊的撕心裂肺,两人厮打在一起,很快被闻声而来的邻居发现,报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