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哭泣的呜咽,那人头下的脖颈比宣纸还皱,有双手卡在其上,竟还有勇气从喉管里弹了一句话。
恐惧比大刀的刃更甚,伴着风雪在金水镖局的身上摩擦。
“何人胆敢在此造次,夺人性命!莫怕,我这便救你。”
踩着由死尸铸造的“地”上,杨金水侠情大作,刀已经朝珠帘飞劈去!
一击走的太慢,杀意已老。
将死之人的五官已经被那双手捏得凸起,他再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紫青的唇,干涸的面,垂下了头,丧失了身体的温度。
“噔”的一声,大刀受了一震!
刀剑没有感情,也意识不到危机的到来,悠闲地躺回雪里。杨金水心中只剩那位蛰伏于暗的刺客,大步悬在半空,右手感到一股阻力。
余光里,自称自己是倚道门亲传弟子的少年,正用比鹰还冷冽的眸看着他:“杨大人,先别过去,有人要来了。”
说完这句话,少年好像往嘴里塞了个物什,不过速度太快,杨金水没有看清,还是不解道:“诶哟,你往嘴里胡乱塞了什么东西?”
少年摇摇头不愿回答,起身更是以不容争辩的气度大声道:“先趴下,切勿妄动。”
众人还未反应,只闻更烈的风声刺过皑皑,眼皮两跳又一响间,地上何时多了一点黑?
条件反射蹲下的杨金水,视野里剩一枚暗器不堪剑风已然扭曲,静静地扎在地上,而见不到扯谎的少年了。
“倚道门小子?”杨金水下意识叫了一声,没有回应。
他懊恼地一捏大胯以泄愤。望向暗器来临的位置,又见黑影切割了天地的界限,面具表明了他们的来路——是玄渊教的人!
杨金水明白了将死之人那句告诫,还是晚了。
玄渊教教徒比麻雀排列得整齐,无情地肃立一线,空气中不再流动着呼吸,而是杀意。
最中间的鬼面人没有动作,獠牙青面,自然是那位教主“单宴宏”。随着教主一声摇铃,其他人就从墙上流了下来,转眼已到了金花镖局的众人面前,将他们围于一处,窸窸窣窣交谈着杨金水听不懂的语言。
他的心还搁在少年身上,手中拳青筋凸起,忽而一松?在地上的人看见了,一个黑影从单宴宏身后一蹿。
此乃“风雪回径剑”第三层第一式:剑身直揭急甚电飘,剑轻若风绵难断。单脚悬颠空,胜若寒蝉。
少年左手斜飞,挪转剑身前刺。倚道门讲究随风而动,俯风而行。
剑不羁听风语,而似御风行。
一瞬光参入,单宴宏也加入了拼力,长刀雪白,是天际的倒影。
仅此一响,天地噤声。
金花镖局的人大彻大悟,原来少年并没有欺瞒他们身份。
一身好俊的功夫,玄渊的人皆不知晓他何时上去的。顾晟留下的鞘已经烫破了一层雪渍,这一切倒影在杨金水眼中,他再抬眸,两具身影还僵持于城上。
“你是…真货吗?”
刀刃一夺,顾晟的剑因重力滑落,高墙处的单宴宏点破了沉寂,浑厚苍老的声音融于雪中。
咫尺之遥,太近了,能听清声音,也能看清对方的眼睛。
“我在问你,你是不是真的顾晟?”
单宴宏的重复时,顾晟后颈传来的冰冷触感,被遏后颈的他,依旧没有移开视线。
没人知道单宴宏长什么样,但也能推断他掌权三十余载,最少年过半百。
但他确信自己看清了。
他也确信,面前这人双眼散发年轻的光色,绝不可能是一位年近五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