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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不寄的这一觉睡到了傍晚,窗外暮色沉沉,他睡得昏天黑地,脑门出了层薄汗,伸手抓来枕边的手机,瞥了眼时间。
刚好七点半。
这都形成生物钟了,训狗呢?他自嘲地想着,下床去写上次去的那家福利院的活动总结报告。他高中虽是理科生,如今却就读于相对理科生来说偏冷门的社会工作专业,光是实习时长就有高达500小时的毕业要求。
季不寄忙到深夜,感觉眼睛有些干涩,起身活动了一下,拉上宿舍的窗帘。夏季的雨一向喜欢下得断断续续,雨声再度响起,玻璃上丝缕的水迹化成滂沱雨幕。
他报了一项学院组织的实践活动,明早要六点起床赶往老城区,今晚不得不早点睡觉。
洗漱完回来,舍友仍在情绪高亢地对着刀光剑影的屏幕奋战,丝毫没有身为毕业生的紧迫感,倒也符合隔壁名牌大学对湖西学生的刻板印象。
季不寄躺到床上,闭眼放空,激烈的敲击音同拍打窗户的雨声合奏出交响乐。他心绪不平,难得失眠了。
“能不能声音小点?”他对床下激战的舍友道。
舍友视线未移开屏幕,阴阳怪气道:“原来你晚上还会睡觉吗?我以为你都用来卖了。”
季不寄冷声道:“讲话注意点分寸,这里是宿舍,不是你用来排泄的地方。”
“操!你他妈说什么?”舍友火冒三丈,重重摔下手柄,像只气急的猴子似的走到季不寄床下。
“你耳朵不好使?”他平静地问。
他从床上坐起,居高临下地睨着对方,从空间位置上率先占据了优势。舍友攥拳,愤愤踢了一脚他的凳子,咬牙切齿道:“老子就玩,关你屁事。”
于是,季不寄就喜提一个丰富多彩的前半夜。
他在舍友噼里啪啦的按键声中辗转反侧,在心里劝诫自己要与人为善,刚挂完科不能再吃个处分。直至凌晨一两点,舍友才撂下手柄,爬上床呼呼大睡。
室内陡然安静下来,季不寄终于有了睡意,沉沉睡去。
后半夜,季不寄隐约感觉身上有些沉重,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迫着,难以呼吸。
在半睡半醒间,他的眼睛睁开一条小缝,模模糊糊地瞥见有道身影正跪坐在自己腰腹上。月光流淌于其指尖,那人的双手轻轻碰上了他的脖颈,莹莹冰冷。
只是一刹那,他便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时……”
时恩赐没有说话,莞尔一笑,灿金色的碎发倾落下来,仿若在夜里洒下一片阳光,明净而澄澈。
窗外雨已停歇,时不时发出些许沿屋檐滴落的雨水残响。宛如一滴水坠入眸底,季不寄漆黑如深池的瞳孔再度泛起波纹。
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斑驳的月影将他绝美的容貌表现得淋漓尽致,季不寄停顿了两秒,又移向那头华丽的金发。
他盯着对方的脑袋顶道:“时恩赐,人死不能复生,不管我们之前有什么——”
话语卡在半截,季不寄忽的失了声。时恩赐的指腹用力按着自己的脖颈,触感冰冷,很快令他喘不上来气,眼尾染上绯红。
在季不寄竭力撷取空气的喘息声中,时恩赐乍然凑近了他,唇瓣轻启,耳语道:“我们之前有什么?”
他的声线娓娓动听,透出一丝明显的愉悦。
似是道出这一疑问,他才意识到季不寄已在他身下被掐得说不出话,松开双手,放过了眸光湿润的青年。
季不寄气息紊乱,大力喘着气,听到他吐出一句轻松的话语。
“季不寄,游戏已经开始啦。”
他眉眼弯弯地笑着,模样说不出的漂亮,却混杂着浓郁的鬼气,令人浑身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