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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第2页）

艾德蒙·克拉布：“………………”

生平头一次，艾德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呆若木鸡地看着观众席，“明亮的眼镜片”差点从鼻梁上滑掉（这很能说明问题，因为他的鼻梁其实长得很挺拔）。五彩缤纷的彩带遮挡着他的视线，半空中变换的歌词挑衅着他的神经，而观众席上更是热闹非凡——不只是几台魔法音响在唱歌，还有遍布球场的无数獾形徽章、旗子、以及条幅上的装饰画都在唱——无论材质无论大小，它们都一本正经地张大了嘴巴、放声歌唱。而在如此混乱的场面里，艾德蒙一眼就捕捉到了西里斯的身影——他竟然待在赫奇帕奇的看台上，脖子上的金红色领带显得分外瞩目。此时因为他笑得前仰后合，领带也跟着时隐时现，有好几次还差点滚到座椅下面——不是，他到底有多开心啊？！看自己吃瘪居然能让他这么开心吗？？

“呃，不好意思啊艾德蒙，打扰你欣赏音乐了，”这时赫奇帕奇队的找球手夏比飞了上来，面露迟疑地说，“我就是想问一下，这个歌是你自己写的吗？——呃，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它还挺……挺慷慨激昂的——”

“——而且振奋人心。”卡德瓦拉德鼓励地说。

“……要是能事先跟我商量一下就更好了，”阿奇尔像见了鬼一样说，“当然了，这不是批评你啊，哈哈，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魁地奇世界杯而已嘛，万一我们在二十年以后真拿到了呢？”

艾德蒙：“…………”

“你们哪怕用脊髓神经想想呢？”艾德蒙心平气和地说，“这怎、么、可、能、是、我、写、的——？？！”

夏比、卡德瓦拉德和阿奇尔：“……”

咆哮的艾德蒙好可怕，耳朵要聋了。

“这歌明显是根据《共和国战歌》改编的③，里面每一句赞美我的歌词，原本都被麻瓜们用来赞美他们信仰的神明——得是多自恋的人才好意思写这种歌自我夸耀啊？”艾德蒙在吼完之后感到神清气爽，说话也不那么刻薄了，只是还在用手捂着心脏，脸颊也有点发红。他用十分沉痛的声音说，“我原本真的以为自己没有羞耻心了，现在看来竟然不是……好吧，虽然我不信仰上帝，但也得在打完这场比赛之后，去一趟教堂的忏悔室，希望神父不要把我绑到火刑架上——”

“……所以这是哪个敌人专门编出来陷害你的歌？也不要紧吧，我们巫师不怕火刑，”阿奇尔不明所以地说，对于艾德蒙刚才的澄清，他喜忧参半——喜的是艾德蒙的神智没出问题，忧的是怕他被影响心态——现在的赫奇帕奇队摇摇欲坠，再也经不起任何意外了，“那个，艾德蒙啊，我知道你的情绪一向稳定，这次更得保持住。不管他们唱什么歌，你权当没听见就行——”

“……不可能当没听见的，阿奇，你看，”艾德蒙轻声说，带头降落在赫奇帕奇的更衣室前，把观众席上的情况指给阿奇尔看，“现在歌曲循环到第二遍了，所有观众都反应了过来——他们都觉得好玩，都在跟着唱、笑着、议论着我的反应，好奇我接下来的表现——”

阿奇尔试图安慰他：“……呃，是啊，观众嘛，是很可恶，一个个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可是他们并不影响我们比赛——”

“是有影响的——魁地奇运动之所以能发扬光大，靠的就是观赏性。对于很多院队成员们来说，他们以后不可能成为专业运动员，那么怎么依靠这个比赛场地出尽风头、得到潜在福利，才最要紧，”艾德蒙依然说着让阿奇尔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但他的表情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没有一点先前的尴尬，让人情不自禁地严肃起来，认真听他讲话，“而据我观察到的情况，拉文克劳的戴维斯队长就是这么一个爱出风头的人——现在他的风头却被我完全抢走了。那么等比赛开始之后，他恐怕就会盯上我，满心想着找出我的漏洞，在我的赞美歌中把我狠狠打败，把观众们的注意力引回自己身上。所以我们就拥有了一个绝妙的机会——”

“——队长，我申请与卡德瓦拉德交换位置。接下来的比赛，就由我来充当诱饵，卡德瓦拉德负责进球，一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

整个更衣室里鸦雀无声，阿奇尔等人惊呆了。

趁着他们思考的空隙，艾德蒙努力平复着心情。没错，他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他的心脏正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着，泵出的血液拍击着血管，发出汩汩的响声……西里斯怎么会这么天才呢？他做梦般地想道。今天这个恶作剧的创意实在是太美妙了、太及时了！把自家队友崩溃的阴霾一扫而空，让赫奇帕奇队重新看到了获胜的希望——而自己又怎么会这么幸运呢？怎么会爱上一个如此跳脱可爱、让人意想不到、捉摸不透、却永远能带着他逢凶化吉的人？他不好说西里斯是不是故意的，因为他很清楚，西里斯早就想让自己盖过扎卡赖斯的风头了——所以这位傲娇的同学很可能是故意为他准备了这场恶作剧，一方面可以捉弄他、让他尴尬，另一方面也可以帮他崭露头角。而这其中蕴藏的好意，正好在今天救了卡德瓦拉德，救了他们所有人！如果现在他被允许去到观众席上，他非得扑上去拥抱西里斯，把他抱起来转上几圈不可——

“这样不好吧，艾德蒙学长，怎么能让你牺牲到这种地步呢？”卡德瓦拉德明显心动了，但出于心中的道德感，还是犹豫着劝道，“学长你说得对，球员们喜欢出风头。对于追球手来说，进球就是最好的风头——现在全场的眼睛都盯在你身上，赞美你的歌谣还在球场上空飘荡，你要是去做了诱饵的工作，哪有机会进球？——这样一来观众们就会嘲讽你，说你又无能又骄狂，是没用的玻璃锤子——”

“这是什么烂比喻。”扎卡赖斯嗤笑着说。

艾德蒙没理他，耐心地给学弟解释，“观众们的嘲讽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因为他们注定不会为了一件事消耗太多精力，等好奇心得到满足之后，很快就会转向下一桩新闻——只有赫奇帕奇的荣誉是实打实的，会被写进院史里。如今这个临阵换人的方案是我提出来的，万一出了问题，也会由我来承担责任。卡德瓦拉德，你不用顾虑太多，还有麦克米兰——如果队长同意了我的方案，还得麻烦你尽快去通知迪戈里学长，让他解说的时候尽可能把话题带到我身上——哪怕是念一念我的失误、嘲笑挖苦我也好，我要吸引拉文克劳队的全部注意力，和他们玩一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追逐游戏，耗尽他们的耐心——”

“……你已经承担得够多了，艾德蒙，我不会让你来承受失败的苦果，”阿奇尔沉声说道，“但我同意你的提议，如果输球，我这个队长就是做错决定的罪人，如果赢了——荣誉与鲜花将属于每一位赫奇帕奇。”

“赫奇帕奇队必胜！”他摊开手掌，粗声粗气地吼道。

“赫奇帕奇队必胜！！”在明媚的阳光下，每一位赫奇帕奇球员的手掌都坚定地叠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