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江尘却轻笑一声,此刻已算是瞧出来了,这厮绕了半天,不外乎自个儿贪生怕死罢了。一者不愿再去趟燕岭镇这滩子浑水。二者么…便是想速回雍安城,早早远离这随时都可能有活尸出没的鬼地方。“道长,您瞧咱们几时上路?”张二河眼见着道人面露笑意,赶忙趁热打铁,觍着脸又凑近了问询。道士眉头一挑。“贫道何曾说过要回雍安城?”顿了顿,声音忽然又拔高了些许。“贫道既入道门,便当以拯救苍生为己任,又岂能贪生怕死,弃那些无辜百姓于不顾!”“啊、这、这…?”张二河顿时瞪直眼睛,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周遭的衙役也纷纷投去异样目光,不少人更是面露鄙夷、不屑之色。一路厮杀过来,这瘪犊子尽躲在人后,只拿自家袍泽弟兄作了盾牌,眼下又这般极力撺掇道长,当真是无耻之尤。江尘也懒得与这厮多言,当即绕过他继续朝前走去,只余张二河愣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一时如川剧变脸似的好不精彩。可还未走出多远,道士忽地脚步一顿,又返身来到个伤者身前。这人斜靠在檐下,手上仍攥着柄豁了口的腰刀,发髻散乱,浑身带彩,一张干巴巴的老脸惨白如纸,毫无一丝的血色。“玉衡子?”道士冷不丁问道。那老术士恍惚间抬起头来,愣愣瞧向眼前道人。“剑仙前辈识得老夫?!”道士哂然一笑。“贫道纯阳子,并非什么剑仙前辈,至于如何识得你…呵,这却要问你那小徒儿了。”玉衡子闻言,那对儿昏黄老眼陡然迸射光彩,急声道:“前辈…老夫那水月徒儿,可还好?”道士颔首,笑道:“你那小徒儿如今正在雍安城中,却是不必担忧。”老术士顿时松了口气。忽又想起,他这般躺卧着与剑仙高人说话,殊为失礼,刚挣扎着欲要起身,却被道士制止。“你伤势严重,不可乱动。”玉衡子面露惭愧,喟然一叹。“哎,恕老夫失礼了!”道士本就是个不守规矩的,哪儿又在意这些,只摆了摆手,起身飘然离去。此刻已然旭日东升,万缕金光泼洒在道人身上,却似为其披了件极轻极薄的仙衣,金光浮焰,光辉璀璨。老术士与众多衙役目送道人渐渐走远,不晓得哪个衙役瞧得失了神,口中呢喃道。“纯阳仙人…?!”…………………时间倒溯至几个时辰前!“月儿、快往雍安城跑,千万别回头!”镇子外,老术士放下小徒儿,喘了几口粗气,神色郑重地说道。“师傅…您呢?”水月吓得脸蛋儿煞白,方才影影绰绰间,那无数道活尸的身影仿佛地狱爬出的恶鬼,让人不免胆寒。“为师不能走!”玉衡子揉了揉小徒儿的脑袋,满是褶皱的老脸上挤出几分的慈爱。“咱们受了人家的恩惠,怎能见死不救!”“可是师傅您…!”水月急了,刚想张开嘴,可眼泪倒先一步不争气的窜了出来。老术士胡子一颤,叹了口气,敛起脸上慈爱,神情一肃道:“记住,师傅此去若是回不来,月儿你定要好好修习术法,莫要让为师一脉的传承断绝…”。“师傅……。”水月抬起脸来,只揉着眼眶,死命点头不止。老术士欣慰一笑。“去吧…莫要回头!”也不知是如何出的镇子,水月抹着眼泪,跌跌撞撞跑了半宿。一路来不知跌了多少下,磕破了膝盖,擦伤了脸颊,便连额头上也被石头咯了个鸡蛋大的青包。一番历经曲折,总算摸到了雍安城脚下。此刻已近了卯时!城外官道上聚集了不少等待入城的山民百姓,他这副泥猴也似的凄惨模样,立时招来不少人的嫌弃目光。可水月却对此毫不在意,只缩在一角,等待着城门打开。不多时,天色渐亮,随着城头上鼓声响起,紧闭的厚重城门嘎吱吱缓缓洞开,等待的百姓开始欢呼,成群的涌向城去。水月混在人群里,好容易挨到城门前,却被几个吊儿郎当的守城兵丁拦住。“燕岭镇闹了尸祸?去、去、去,大白天的说甚胡话?”当前一瘦长脸的兵丁打了个哈欠,不耐烦的出言呵斥。“官爷,小子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晚了,燕岭镇可就完了!”水月只急得小脸通红,可那城门兵丁却将眼珠子一瞪,恶狠狠骂道:“个小兔崽子再敢胡言乱语,小心送你去吃牢饭!”“快滚…。”一巴掌险些甩在了水月脸上,好在他还算机灵,忙缩头躲避,眼瞅着那兵丁又要动手,没奈何,也只得狼狈窜入人流,可身后还能听到那兵丁的咒骂声。师傅身陷险境,也不知是生是死,本想着跑回雍安城搬些救兵,可没想,到了城门前因着拿不出入城税,愣是被几个丘八拦住,任他如何述说也是枉然,理所当然的挨了一通好骂,撞了一鼻子灰,又险遭一顿毒打。水月急得鼻尖冒汗,团团乱转。恰在此时,有个衣着鲜亮的胖公子打马而来,身旁簇拥几个随从,瞧来也是哪家的地主少爷之流。他心头一动,赶忙一骨碌儿扑倒在马前,那胖公子吓的慌忙扯住缰绳,面皮一颤,尖着嗓子气冲冲道:“哪儿来的臭叫花子,差点儿惊了本少爷的马,莫不是找打不成!”几个随从也是反应过来,心知表忠心的时候来了,当即上前揪住那邋遢少年就要饱以老拳。“咦?这小子似乎死啦!”有个随从仔细一看,却见邋遢少年双目紧闭,下意识探了下鼻息,竟似没了气儿。“死了?!”不但旁边侍从吓了一跳,便是那胖少爷亦是下巴一颤,险些跌落马下。瞧着周遭已有路人将目光投来,胖少爷瞠目结舌一阵,忽一拍手。“臭叫花子,今儿少爷有急事,懒得与你计较…!”:()长生仙道:从斩妖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