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姓衙役深吸一口气。莫名的寒意让他不自觉握紧了腰间刀柄,眼瞅着同僚已然快步前行,他赶忙提着灯笼,快步跟上。俩衙役蒙头走了百余步,却是到了镇中一处大宅门前,心头稍安之时,冷不丁再次传来那女人的哭声。这次更近了些。似乎…就在两人身侧不远处。二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心底涌起一股寒意,他们显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田…田老弟?!”那冯姓捕快忽而哆哆嗦嗦指向同僚脑后,神情惶恐道:“你…你后面有…有…!”“啥?!”田姓衙役脸色蓦的白了,他竟忘了那老郑告知的忌讳,下意识转过头去,但见朦胧夜幕里,此时一女子的轮廓正蹲坐在墙角浆洗衣物。女子背对着两人,脑袋低垂着,一头乌黑长发湿漉漉的瞧不清具体面貌,随着她搓洗衣物,立时有“哗哗哗”的水声清晰响起。那田姓衙役好似中了定身术般,一时僵在了原地难以动弹。只过了几息功夫,才艰难的吞咽一口唾沫。他心底陡然冒出一个念头。离开…速速离开这里!可念头刚起,还未付诸行动,恰在这时,那一直低头浆洗衣物的女子,突然停了动作,凄凉的哭泣声似冷森森的毒蛇般直往人心底钻。接着,女人似是听到身后动静,缓缓转头看来……那是一张怎样诡异的脸…!俩衙役难齐齐一个激灵自尾椎冲上脑袋,炸得头皮发麻。“啊!”漆黑寂静的冷街上,响起两道歇斯底里的惊恐喊叫。“咱们遇了脏东西…快…快逃!”那冯姓衙役一把扯住吓瘫了的同僚,嚎了一嗓子,连滚带爬往营房方向跑去。眼下莫说什么巡街了,先逃了小命再说吧。可俩衙役还没跑出几丈远,只觉眼前一花,便见女子静静而立,那一对儿腐烂干瘪的眸子正死死盯着他们。“不…不要…!”“啊…!”尔后,几声凄厉且瘆人的惨叫在着夜幕里传出极远,不少正在巡夜的衙役闻听动静,立时腿肚子一颤,满是惊疑地瞧向了此处方向。少顷。便有衙役成群结伴而行,举着火把前来查看情况,而不少的百姓也被这般动静惊醒,可却无一户人家胆敢点上烛火。不管外面死了什么人,只要挨不到自个就是。…………此时。营房地牢外。夜风忽地推开了云翳,半轮残月撒下点点清冷月华。几许寒气顺着衣领的空隙灌入,让那把守的衙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紧了紧身上单薄的皂衣,今夜较之往日,似乎格外冷冽了一些。又瞥了眼地牢外依旧未归的同僚,不由啐了一口。也不晓得这厮是不是掉进了茅坑里,这都将近半个多时辰了,这混蛋出去拉个屎竟还没回来。忽而,有细微脚步声逼近。他忙按住腰刀,低声冲那脚步响起的方向喝道:“谁?谁在那里?!”话音落地,但见朦胧月华下,走出个腰跨长刀的模糊身影,待那身影走到了近前,才瞧清是个颇为年轻的皂衣衙役。“刘哥。”年轻衙役咧嘴一笑,却先出声打了个招呼。呼!原来自个的同僚回来了。他立时松了一口气,板起脸来,没好气的道:“你他娘掉茅坑里了?怎地现在才回来?!”“哪能呐!”年轻衙役笑道:“只因晚上吃坏了肚子,一个劲儿的拉稀不止…!”“滚滚滚、一身五谷轮回的臭味儿,莫要与我挨得近了!”那刘哥赶忙出声呵斥,脚下也退开了几步。只是,他隐约间似又闻到了些古怪的气味儿,像是…经了腌制晾干的腊肉一般。这时,那年轻衙役突然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说道:“方才俺撞见几个弟兄偷偷弄了些野味儿,躲起来开了小灶,刘哥要不要过去尝尝?!”“野味?”他眉头一皱,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嘴唇,心下却是颇为异动。近些日营中的伙食一日不如一日,惹得不少兄弟暗中埋怨。而眼下有兄弟起了别样心思,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可是地牢当中关押着不少染了瘟疫的同僚与镇中百姓,绝容不得半点差池,若是出了乱子,他即便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刘哥还犹豫什么!”年轻衙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声音幽幽递来。“这等荒僻所在,咱们便是离去个一时三刻,又能闹出个屁风浪来,若是去晚了,可就连口汤也捞不到咧!”不知怎地。经了这年轻衙役一番撺掇,他心底的那点儿担忧也瞬间化作了乌有。瞥了眼身后那深邃漆黑的地牢入口,转过头微微颔首。“好。”“不过,咱们得快去快回。”“刘哥说的是。”那年轻衙役笑着招了招手,遂到了前面就要引路。他也不多废话,伸手刚欲取下墙上火把,却被年轻衙役出声制止。“怎么?”他不禁问道:“为何不让带着灯火!”“恐让巡逻之人撞见!”年轻衙役回头笑道。“喔?”他心底的疑惑顿消,索性收回手,随着年轻衙役迈步而去。周遭格外的寂静,便连虫鸣声也不知去了何处,他缀着同僚的步子,一前一后,穿过营中几处房舍,又几经折转,可愣是没碰着半个巡逻的衙役。只残月下。两道人影无声无息间趟过屋角与檐下的阴影,似游荡在深夜里的孤魂冤鬼一般。没由来的,一股子莫名的冷意侵进了心底。他忍不住出声问询。“还有多远?”年轻衙役头也不回地道:“前面就是。”“那几个弟兄为免被人发觉,便寻了个营地外的荒僻房舍!”这番话倒是极为有理,他挥去心头的冷意与踌躇,继续跟着前面那道人影快步前行。果然。又走了没多远,年轻衙役领着他到了处偏僻的屋舍前停下,四下里乌漆漆的一片,可屋舍那残破的窗户中透却出昏黄的火光。隐约间,还可听到些咀嚼吞咽的动静传出。:()长生仙道:从斩妖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