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次的清画居然比自己先醒。他看到清画被捆在那里,下意识就想叫对方,不过当触到清画脸上的神情时,他不由得一顿。何术舒很少看到清画这般的神情,一时不由得有些惊奇,那是一张没有丝毫表情的脸,要说唯一给人的感觉,那就是极端的冷静,一种冷静到接近冷酷的感觉,眼底黑黝黝的,宛若一口深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本来垂着头的池清画突的转过了头来,当看到他已经醒了后,清画脸上那让他感觉有些陌生的神色顷刻间烟消云散,眼中露出了极度惊喜的神情,“你醒了!”然而下一瞬,那双眼底就出现了浓郁的痛惜和内疚,他看着他,仿佛怕惊扰了某种易碎的物品,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小心翼翼,“术舒,你没事吧。”何术舒只以为这是清画例行的关心,直接摇了摇头,可是下一瞬,他额角就传来了一阵阵的抽痛,何术舒控制不住的“嘶”了一声。池清画当即更加紧张,“术舒,你别动。”何术舒等缓过了那阵疼,仔细感受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的额角和半个侧脸都硬邦邦的非常紧绷,就仿佛有什么粘稠的物体在那里凝固了一般,何术舒恍然想起他在车里晕过去之前额头好像撞到了什么,当即便明白了那紧绷的感觉是什么,这是撞出血了?因为看不到具体情况,所以虽然明白了自己额头可能撞破了,但何术舒倒也不是很紧张,他看到清画那比他这个当事人还紧张凝重了一百倍的神情,猜测自己这满脸血的样子可能比较吓人,忍不住安慰道:“没事的,血都已经止住了,就是去献一次血都比这个量多,不用担心。”池清画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男人还能用这种开玩笑的语气来安慰他,一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过了良久才道:“你先休息,不要乱动。”对于这个要求,何术舒表面上当然是乖乖的应了,但是实际上,在这个荒凉到随时可以抛尸灭口的地方,他怎么可能安下心来休息,虽然没有再有什么动作,但是神经却是始终紧绷着,提防着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池清画自然也知道自己此时让人安心休息是自欺欺人的话,身处如此险境,要有多么大的神经才能安心休息,对于将心爱之人拖累入这般险境,他心里是十二万分的自责和后悔,尤其是那张昔日俊朗温润的面容上,此时沾染上的血色,简直深深刺痛了他的眼。池清画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事已至此,再后悔都是没用的了,他真正应该想的是,该如何安全的将术舒带离此地。对于绑架自己的人,池清画心中也有些许猜测,在a市,一般人是绝对不敢动他的,池家的能量到底如何,他心知肚明,而在明知池家背景的情况下,依然敢这样动手的人,排除掉他那些根本就没胆子的商界劲敌,可能的范围就已经极小了,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池家的政敌。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池清画却并没有任何放松,因为他知道政界的斗争,有的时候来的比商界的还要残酷。他幼时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正是因为那些政界倾轧,他才会自幼流落在外,那些人连一个小小婴儿都能下手,更别提其他的事情了。所以在猜测到出手的人可能是池家政敌时,池清画感觉事情的棘手程度已经超乎了他的预料,那些人绑架他,索要的绝对不会是单纯的钱财。虽然心中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点,但是池清画并不想术舒太过担忧,所以在窥见周围暂时没人后,池清画轻声叫了一声,“术舒。”何术舒听到声音,疑惑的看向池清画,然后下一瞬,他看到清画小幅度的侧了侧身子,露出了身后被捆住的手腕。何术舒起初不明其意,不知道清画为何叫自己,但是仔细看去,他却在那绳索中发现了一缕寒光。那是……何术舒眼睛猛然一亮,神色间也出现了一缕激动,但是很快,他强行压下了这股激动,竭力表现的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何术舒没想到,是真的没想到,清画身上居然还藏了刀片!也不知怎么藏的,居然没被绑匪发现!但是不管怎样,这个刀片简直藏得太好了,何术舒也不知清画是不是因为上次被绑架的经历有了警戒心,所以才有了如此准备,这神一样的准备。在这之后,何术舒因为心里有了些许依仗,虽然还不是完全放松,但是紧绷的神经已经放缓很多了,倒是好好的休息了一阵。而池清画见到心爱之人精神大振,全然一扫之前颓废的样子,心中也有了一丝安慰,虽然对于这个小小刀片能起到的作用,他心里并没有那么乐观,但是无疑现在它的作用已经达到了。